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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洗（合章5K1）

冀州高邑，東門附近一小樓。</p>

一個管事打扮的老者步履匆匆，上了二樓，開門見山說：</p>

“家主，不妙啊，聽說今天不開城門了呀！”</p>

“什么？怎會如此？！”</p>

一個身著華麗錦袍的中年男子猛地從椅子上站起，臉上滿是詫異與惶恐之色：</p>

“這可如何是好？莫非是我等的計劃敗露了？”</p>

這個華服男子姓耿名紀(jì)，乃是常山望族，與關(guān)中名門扶風(fēng)耿氏和巨鹿耿氏同出一祖。</p>

雖不及前兩支顯赫，但常山耿氏亦是當(dāng)?shù)睾篱T，不但族中出過一位兩千石高官，在常山本地亦是世為郡吏，在刺史府中常出任要職。</p>

這一次，他便是荀攸匯報的那人去樓空，卷款潛逃的主要人員之一。</p>

“不對啊，剛剛不是人說都開門了嗎？為何你又說今日不開城門？”耿紀(jì)連連追問。</p>

“家主有所不知啊?！?lt;/p>

管事一拍大腿：</p>

“確實開門了，但那城門許進不許出，來的都是京中的官兵?！?lt;/p>

“京中的官兵？”耿紀(jì)眉頭緊皺，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(yù)感，“都是些什么人，他們來這里做什么？”</p>

管事一臉愁容，壓低聲音：“聽說帶隊的是那錦衣衛(wèi)的鷹犬王彥云，他們帶來了朝廷的嘉獎、賞賜，最關(guān)鍵的還是帶了一大幫京中官吏，說是要協(xié)助大將軍徹查冀州的官場和世家豪強。”</p>

“什么？！”</p>

“姓蘇的！”</p>

“他真是要趕盡殺絕不成？！”</p>

耿紀(jì)氣的是咬牙切齒，在房間中來回踱步，也無法緩解心中半點不安。</p>

本來他都已經(jīng)認(rèn)栽了，準(zhǔn)備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，待封城解除后盡快離開高邑，帶著家人和搜刮來的錢財遠走高飛，到其他蘇曜管不到的地方重新開始。</p>

然而，如今城門緊閉，還來了這么一群棘手的人物，讓他的計劃可謂是全盤落空。</p>

“不行！”</p>

“我瞧著荀公達之前對咱家就格外上心，雖然叫我暫時糊弄過去了，但定然不會善罷甘休。如今又有這許多京官到來，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查到咱們頭上?！?lt;/p>

緊接著，耿紀(jì)停下腳步，咬著牙關(guān)，惡狠狠說：</p>

“管家，你立刻去聯(lián)絡(luò)城中其他幾家，看看他們可有應(yīng)對之策。咱們這么多世家大族，總不能坐以待斃，任由蘇曜那廝魚肉吧?！?lt;/p>

壓力面前，耿紀(jì)想要拼死一搏，然而那管家卻面露難色，囁嚅說：</p>

“家主，如今城中局勢如此緊張，各府都閉門不出，聯(lián)絡(luò)起來怕是不易。而且……”</p>

“而且什么？”耿紀(jì)不耐煩地打斷他。</p>

管家猶豫了一下，還是硬著頭皮說：“而且，之前與咱們一同謀劃潛逃的幾家，聽聞京官到來，已然慌了神，有不少都打算主動向蘇曜請罪，以求從輕發(fā)落?！?lt;/p>

“一群沒骨氣的軟蛋！”</p>

耿紀(jì)怒不可遏，一腳踢翻了旁邊的椅子：</p>

“他們以為請罪就能逃過一劫？蘇曜那廝手段狠辣，豈會輕易放過他們?！?lt;/p>

但憤怒歸憤怒，耿紀(jì)心里也清楚，如今世家內(nèi)部已然人心惶惶，想要再團結(jié)起來對抗蘇曜，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。</p>

他深吸一口氣，努力讓自己鎮(zhèn)定下來，在房間里再次踱起步來，思索著對策。</p>

“家主，要不……咱們也效仿他們，主動認(rèn)罪，獻上些錢財，說不定能保得家族平安？”管家小心翼翼地提議道。</p>

耿紀(jì)猛地停下腳步，看向管家，眼神中滿是譏諷：</p>

“你覺得那姓蘇的會稀罕咱們這點錢財？他此次來冀州，分明是要連根拔起我們這些世家，徹底掌控這里。主動認(rèn)罪，不過是自投羅網(wǎng)，絕不可行！”</p>

“那……那可如何是好？”管家急得直跺腳。</p>

耿紀(jì)沉思片刻，一拍桌子說：“如今之計，只有冒險一試！”</p>

說著，他又從懷中掏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，塞到管家手中：</p>

“趁著蘇曜還沒有徹底掌控全城，你立刻拿著錢財出去收買些潑皮閑漢，讓他們煽動百姓，逼迫蘇曜開城！”</p>

“什么？煽動百姓？這，這能行嗎？”管家大驚失色。</p>

“怎么不行？”</p>

耿紀(jì)惡狠狠說：</p>

“那姓蘇的他不是自詡朝廷正統(tǒng)嗎？他不是標(biāo)榜自己愛民如子嗎？他不是號稱自己大軍是正義之師，軍紀(jì)嚴(yán)明嗎？”</p>

“我且就要看看，到時候全城騷動起來，抗議封城的時候，他是要對著那些無知百姓揮舞屠刀，還是乖乖給我開城解封！”</p>

管家顫抖著手接過錢袋，猶豫道：</p>

“家主，這……這可是險招啊。那些潑皮閑漢成事不足敗事有余，若是事情敗露，咱們可就徹底沒了退路啊。”</p>

“都到這時候了，還顧得上什么退路！”</p>

耿紀(jì)雙目血紅說：</p>

“蘇曜那廝已然斷了咱們的生路，若不拼上一拼，難道要等著他將咱們家族的產(chǎn)業(yè)全部抄沒，把咱們趕盡殺絕嗎？只要能出了這城，到了別處，咱們有的是辦法東山再起。”</p>

管家聞言也是一臉無奈。</p>

事已至此好像確實是沒什么別的法子了。</p>

高邑城自得知蘇曜大敗二十萬大軍后就開始了封城，至今已有十?dāng)?shù)日，城中混亂不堪，百姓壓力極大。再加上昨日滿城血雨腥風(fēng)，如果真的能挑動市民騷動，那確實不失為一個好辦法。</p>

只是處理上必須慎之又慎，萬萬不能把自家暴露出去才好。</p>

于是乎，謹(jǐn)慎的管家決定親自執(zhí)行這個任務(wù)，一切小心小心再小心。</p>

耿紀(jì)望著管家離去的背影，心臟砰砰砰的直跳。</p>

這是一場豪賭，但是他已別無選擇。</p>

“諸位好漢，老夫這里有個大買賣，你們可有興趣？”</p>

“大買賣？”</p>

“這時候還能有什么大買賣？”</p>

下午，高邑城東一暗巷。</p>

身披斗笠的耿府管事根據(jù)府中下人的信息，在此找到了一幫城中有名的潑皮無賴們。</p>

他們自稱青龍幫，雖名字唬人，實則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，但平日里卻城中橫行霸道，敲詐勒索，殺人綁票可謂無所不作。</p>

不過，正所謂蛇有蛇路，鼠有鼠道，青龍幫的下九流們之所以能長期存在，并且在堂堂州府治所的高邑城中搞風(fēng)搞雨，實則他們真正的業(yè)務(wù)就是替那些高貴的名門們做些不好出手的事情。</p>

故而，耿家管事是立刻就趕來此地，派發(fā)任務(wù)。</p>

且說這些好漢們雖然沒見過耿府的這位老管事，但一見其氣度和言談，就知必非常人。</p>

放在平時，他們必然笑臉相迎，有求必應(yīng)。</p>

但是如今，對于這個送上門來的大買賣，各位青龍幫的好漢們則是唯恐避之不及。</p>

“什么？！”</p>

“挑撥百姓鬧事？”</p>

“你這老兒，莫不是來害我等不成？！”</p>

江湖好漢們一個個都在推三阻四。</p>

往日里，他們在城中雖然作惡多端，但面對如今高邑城中的局勢，他們也是深有體會。</p>

蘇曜大軍入城后的鐵血手段，他們可是親眼目睹，自家?guī)团捎胁簧偃讼胍獪喫~，結(jié)果被砍的是人頭滾滾。</p>

如今要他們?nèi)ヌ翎呥@位煞星，無異是以卵擊石，白白送死。</p>

“錢財雖好，但也要有命花才行?！?lt;/p>

一片吵雜的混亂中，青龍幫的老大，獨眼龍陳大走上前來，明確拒絕了管事的提議。</p>

但是管事卻沒有放棄：</p>

“自古富貴險中求，我家主人的出資絕對對得起諸位好漢的風(fēng)險，不但足夠你們后半輩子衣食無憂，就連下輩子天天躺在溫柔鄉(xiāng)里，左擁右抱，吃香喝辣的都是足夠。”</p>

耿府管事一邊說著，一邊再次打開錢袋，將里面白花花的銀子和璀璨奪目的珠寶晃了晃：</p>

“這不過是定金而已，一旦事情，更有厚報！”</p>

“好家伙！”</p>

“有錢，真有錢?。　?lt;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