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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寒刃衛(wèi)

黑風(fēng)嶺的晨光漫過坡地時，石花將那片桃葉夾進(jìn)了《鎖靈陣補遺》的扉頁。她指尖撫過書頁上“生門藏于死局”的批注，突然抬頭望向黔城方向：“我們得去黔城?！?lt;/p>

“去黔城？”石頭正用短刀削著木牌上的毛刺，“現(xiàn)在忘憂閣和天威派鬧得正兇，去了怕是自投羅網(wǎng)?！?lt;/p>

張杏卻已將藥囊重新捆扎好：“阿四若真逃出去，多半會往人多的地方躲。而且……”她掂了掂那塊刻著地圖的玉牌，“天威派的據(jù)點多半在黔城附近，總不能看著他們再害人。”</p>

三人沿著后山的溪流往下走，沒走多遠(yuǎn)便見官道上塵土飛揚。一隊黑衣騎士縱馬而過，腰間懸著銀質(zhì)蘭花令牌，馬蹄踏過之處，連草葉都凝著層薄霜——是忘憂閣的“寒刃衛(wèi)”。</p>

“他們來得好快?！笔^拉著兩人躲進(jìn)灌木叢，看著騎士們消失在山路拐角，“聽說這寒刃衛(wèi)殺人從不用第二招，看來幽夢是真急了?！?lt;/p>

石花攥緊了懷里的青色長衫，衣角的蘭花紋路硌著掌心。她忽然想起阿四曾說過，忘憂閣的藏經(jīng)閣里藏著位擅推演的老神仙，說不定能算出他的蹤跡。</p>

進(jìn)黔城時，城門的守衛(wèi)比往日多了三倍。盤查的士兵盯著他們腰間的兵刃，目光在石頭的短刀和石花懷里的桃木劍上打轉(zhuǎn)。直到張杏遞上一枚藥廬的令牌，才被放行。</p>

城中早已亂成一團(tuán)。茶館里的說書人唾沫橫飛，說天威派的太上長老昨夜在城西被斬了首級，忘憂閣的兩位供奉只用了三招；布莊的伙計卻在偷偷議論，說看見個穿青色長衫的人影，一瘸一拐地進(jìn)了北門的貧民窟。</p>

“去貧民窟看看?！笔ㄗе鴥扇送遍T走，心跳得像擂鼓。剛轉(zhuǎn)過街角，就見一群黑衣衛(wèi)正踹開一間破屋的門，屋梁上的蛛網(wǎng)簌簌往下掉灰。</p>

“搜！仔細(xì)搜！”為首的衛(wèi)隊長一腳踩碎了地上的陶碗，“閣主有令，活要見人，死要見尸！”</p>

石花三人縮在墻后，看著黑衣衛(wèi)翻出些破舊的鋪蓋，又將墻角的柴堆劈得粉碎。就在這時，石頭突然低呼一聲——柴堆里滾出的半截木柴上，畫著個歪歪扭扭的笑臉，和黑風(fēng)嶺坡地上的記號一模一樣。</p>

黑衣衛(wèi)顯然沒注意到這細(xì)節(jié)，罵罵咧咧地撤走了。石花沖進(jìn)去拾起那截木柴，發(fā)現(xiàn)笑臉旁還刻著個極小的“井”字。</p>

“是枯井！”張杏指著屋后那口蓋著石板的老井，“貧民窟的老井都在屋后！”</p>

石頭撬開石板時，一股潮濕的霉味撲面而來。井壁上果然有新鑿的腳印，一直延伸到幽暗的井底。石花正想往下爬，卻被張杏拉?。骸暗鹊龋@井邊有瘴氣。”她掏出個小瓷瓶，往三人鼻下各抹了點藥膏，“天威派的人怕是在附近設(shè)了陷阱。”</p>

井底比想象中深。石花踩著井壁的凹痕往下滑，指尖突然觸到片冰涼的布料——是阿四的腰帶，上面還掛著半塊玉佩，正是當(dāng)初她送他的那塊獨山玉。</p>

“阿四！”她低喊一聲，回聲在井里蕩開。黑暗中傳來窸窣的響動，接著是一道微弱的光——有人點燃了火折子。</p>

火光里，阿四靠在井壁上，左臂不自然地扭曲著，臉上卻還帶著笑：“你們倒是比我想的早來半柱香?！彼瘟嘶问掷锏耐鼞n劍，劍身在火光下泛著冷光，“剛從密道逃進(jìn)來，這劍太沉，差點爬不上來?！?lt;/p>

石花剛要撲過去，卻見阿四突然抬手示意她別動。井上方傳來石板被撬動的聲音，接著是衛(wèi)隊長陰惻惻的笑：“果然在這兒，幽夢閣主說了，抓住活的，賞黃金千兩！”</p>

阿四將忘憂劍塞給石花，自己摸出火折子往柴堆里一扔。濃煙瞬間嗆得人睜不開眼，他拽著三人鉆進(jìn)井壁后一道狹窄的密道：“這是天威派挖的逃生道，直通城外亂葬崗?！?lt;/p>

密道里伸手不見五指，只能聽見彼此的喘息聲。石花攥著阿四的腰帶，忽然想起鎖靈陣的嗡鳴——原來真正的陣眼從不是玉佩，而是無論散落到哪里，總會重新聚到一起的人。</p>

快到出口時，阿四突然停住腳步。他摸出塊玉佩塞進(jìn)石花手里，正是那塊融合了雙玉的靈玉：“拿著這個，能擋三次致命傷?！彼穆曇魩еc啞，“出去后往南走，去找我?guī)煾咐钣穹?，他在衡山的清風(fēng)觀?！?lt;/p>

“那你呢？”石花的聲音發(fā)顫。</p>

“我得把他們引開?！卑⑺男α诵Γ鸸庥持樕系牟羵?，“忘憂閣和暗影都盯著這把劍，你們帶著它走不快?！彼坏仁ǚ瘩g，突然將三人往前一推，“快走！我在亂葬崗的老槐樹下留了記號！”</p>

身后傳來密道石門關(guān)閉的聲響，緊接著是兵器相接的脆響。石花被石頭拽著跑出亂葬崗時，聽見黔城方向傳來一陣急促的鐘聲——那是城主府的示警鐘，一聲比一聲急，像是在敲碎整個江湖的平靜。</p>

張杏回頭望了眼城門的方向，突然道：“他故意的。”她指著石花手里的靈玉，“這玉能感應(yīng)到彼此的位置，他是想自己引開所有人?！?lt;/p>

石花握緊靈玉，指尖觸到玉上溫潤的光澤，像極了鎖靈陣光罩在陽光下的樣子。她望著衡山的方向，輕聲道：“那我們就去清風(fēng)觀等他。”風(fēng)里傳來隱約的廝殺聲，她卻忽然笑了，“他說過，蘭花開的時候，就會回來的?！?lt;/p>

亂葬崗的老槐樹上，不知何時停了只青鳥，正歪著頭梳理羽毛。陽光穿過云層照下來，落在三人往南的腳印上，像是給未寫完的故事，埋下了一道溫柔的伏筆。</p>

往衡山去的路，比想象中更難走。</p>

剛出黔城地界，就撞見三撥戴著青銅面具的黑衣人。石頭揮著短刀劈開第三個人的手腕時，刀刃已經(jīng)卷了口：“這些人不像是忘憂閣的，招式里帶著股腥氣。”</p>

張杏正往他胳膊的傷口上撒止血粉，聞言抬頭看了眼地上的尸體——黑衣人腰間繡著半輪殘月，“是暗影的紫星殺手?！彼曇舭l(fā)緊，“阿四說過，暗影的人最擅長追蹤，看來他們盯上我們了?！?lt;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