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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窮水盡疑無路

深夜，洛陽城。</p>

審計司官邸內(nèi)，燭火長明。</p>

此時，白天那些畏畏縮縮的官吏們都已不在，只剩郭嘉一人，俯首桌案，翻看著那些早已看過無數(shù)遍的卷宗。</p>

“都御史，恕某直言，您這恐怕是白費時間。”</p>

說話的人是戶科給事中程忠，看著郭嘉那著急上火的樣子，他是不由搖頭。</p>

“白費時間？”</p>

郭嘉猛地抬頭，眼中布滿血絲：</p>

“大將軍命我等督辦弘農(nóng)楊氏案至今已半月有余?！?lt;/p>

“可如今呢？除了些捕風捉影的流言，竟連一份確鑿的證據(jù)都拿不出來，你告訴我，這不是浪費時間又是什么？”</p>

程忠頓了頓，目光閃爍道：“萬一楊司徒真是剛正不阿，并無任何把柄呢？”</p>

郭嘉冷哼一聲，將手中卷宗重重拍在桌上：</p>

“剛正不阿？程兄莫要忘了，大將軍的錦衣衛(wèi)已查明，弘農(nóng)楊氏田莊強買民田、插手鹽鐵生意，這樁樁件件，豈是無中生有？楊彪身為一族之長，又位居三公，說他對此全然不知，你信嗎？”</p>

程忠輕嘆一聲，緩緩說道：“都御史莫要動怒，實不相瞞，依在下看，此事難辦，原因有二?！?lt;/p>

“其一，昔日董卓遷都長安，逃得匆忙，再加之日后洛陽世家叛亂，導致諸多重要卷宗被焚毀，許多關(guān)鍵線索就此斷絕?！?lt;/p>

“其二，目前你審計司內(nèi)的官吏，大多是從故九卿寺舊人轉(zhuǎn)調(diào)而來，這些人為官日久，皆世家出身，其中不乏受楊彪恩惠者，陽奉陰違，暗中使絆者比比皆是，我等行事處處受限，如何能夠順利查案？”</p>

“你說這些我又如何不知？”郭嘉怒而拍案道，“但是，這不是我們放棄的理由！”</p>

“大將軍對我等寄予厚望，此案關(guān)乎大漢吏治革新，若就此退縮，如何對得起大將軍的信任，又如何向天下百姓交代？”</p>

程忠聽得微微點頭，這個年輕人的沖勁他是非常認可的。</p>

但是，這半個月來，他以給戶科事中的權(quán)限，四處走訪，很清楚以眼下的條件，根本不可能搬倒楊彪。</p>

就拿焚毀的卷宗來說，從他的視角看來，那些資料燒毀的實在是太蹊蹺了。</p>

董卓遷都本就匆忙，按理來說不會專門去焚毀這些可能有用的政務(wù)卷宗。</p>

但是，事情就這么發(fā)生了，不但是涉及弘農(nóng)楊氏的卷宗，幾乎所有的世家大族相關(guān)的關(guān)鍵政務(wù)資料都被付之一炬。</p>

往昔的一切罪惡都被埋葬于火海，而重新搜集調(diào)查又需要耗費大量的人力和時間，而且還未必會能奏效。</p>

很明顯，在大將軍如今改革官制，尤其是都察院改制，派他們回京調(diào)查后，已經(jīng)是打草驚蛇。</p>

再想拿到有用線索，那更是難上加難。</p>

“急不得啊急不得?！?lt;/p>

程忠搖頭苦笑：</p>

“毫無疑問，這是一場持久戰(zhàn)?！?lt;/p>

“以程某之見，眼下我等還是專注于馬上就舉辦的科舉考試吧?！?lt;/p>

“到時候，多招攬些精明強干之人加入隊伍，注入新鮮血液，才能打破這一潭死水的局面啊?！?lt;/p>

“科舉？科舉科舉？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