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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花拽著張杏和石頭往洞深處跑，身后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，碎石像雨點般落下。她回頭望去，只見阿四的身影被火光吞沒，手里還舉著桃木劍，刺向撲過來的太上長老。</p>

“阿四——！”石花的哭喊被爆炸聲撕碎，懷里的血玉和鎮(zhèn)魂玉突然同時爆發(fā)出耀眼的紅光，將三人包裹起來，順著爆炸炸開的裂縫，墜向未知的黑暗。</p>

等石花再次睜開眼，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，身邊是同樣昏迷的石頭和張杏。遠處的山谷里，鎖靈陣的光芒正在減弱，像盞快要熄滅的油燈。她摸了摸懷里，血玉和鎮(zhèn)魂玉都在，只是那兩團紅光已經融合在一起，變成了溫暖的金色。</p>

“我們得去補陣。”石花站起身，拍了拍身上的草屑，眼神里沒有了淚水，只剩下堅定。她知道，阿四用命換給他們的時間，不能浪費。</p>

三人朝著鎖靈陣的方向走去，身后的黑風嶺還在冒煙，可東方的天際，已經泛起了魚肚白。</p>

鎖靈陣的光芒像瀕死之人的呼吸，忽明忽暗地在山谷里起伏。石花抱著融合了紅光的雙玉，腳步踉蹌地踩過陣前的枯草地，露水打濕了褲腳，卻感覺不到冷——阿四留在黑風嶺的爆炸聲，還在耳膜里嗡嗡作響，震得她渾身發(fā)燙。</p>

“陣眼在那兒。”石頭指著山谷中央的石臺，臺頂插著半截斷劍，劍身上的符文早已褪色，周圍的地面裂開蛛網般的縫隙，每道縫里都滲出黑色的霧氣，隱約能聽見里面?zhèn)鱽砟パ腊愕穆曧憽?lt;/p>

張杏突然抓住石花的手腕：“你看！”</p>

只見那些黑色霧氣里，漸漸浮現(xiàn)出人影——有天威派弟子的模樣，有巡邏兵卒的裝束，甚至還有望云寺小和尚的灰衣，他們都朝著陣眼伸出手，像是要從霧里爬出來。</p>

“是被陣法吞噬的魂魄。”石花想起石老頭說過的話，鎖靈陣一旦松動，就會變成吞噬生靈的魔陣，“快把雙玉放上去！”</p>

她剛要將雙玉擱在斷劍旁，就見石臺突然劇烈震動，斷劍“哐當”一聲倒在地上，裂縫里的黑霧猛地翻涌起來，化作只巨大的黑手，朝著石花抓來！</p>

“小心！”石頭舉起桃木劍劈過去，劍刃砍在黑手背上，發(fā)出“滋啦”的響聲，像是熱油潑在冰上，黑手頓時縮回霧里，卻留下道焦黑的痕跡。</p>

“這玉怎么用？”張杏拽著石花往后退，眼睛盯著雙玉——那融合后的金色光芒，正隨著黑霧的涌動忽明忽暗，像是在害怕什么。</p>

石花忽然想起《鎖靈陣補遺》里的話：“需以心頭血催動……”她咬咬牙，撿起地上的斷劍，在指尖劃了道口子，將血滴在雙玉上。</p>

金色光芒突然暴漲，像團燃燒的火焰，將三人籠罩其中。黑霧里的人影發(fā)出凄厲的尖叫，紛紛縮回裂縫，連那只黑手也沒再出現(xiàn)。石花趁機將雙玉按在陣眼的凹槽里，大小竟分毫不差，像是天生就該嵌在這里。</p>

雙玉落位的瞬間，整個山谷突然亮起來，那些褪色的符文重新煥發(fā)光彩，順著地面的紋路蔓延開，將所有裂縫都封住了。石臺周圍升起道透明的光罩，將黑霧徹底鎖在里面，連一絲都漏不出來。</p>

“成了……”張杏癱坐在地上，看著光罩外漸漸消散的黑霧，突然笑出聲，眼淚卻跟著滾下來。</p>

石花摸了摸陣眼上的雙玉，玉身溫溫熱熱的，像是有心跳。她望著黑風嶺的方向，那里的煙已經散了，晨光正順著山谷的縫隙照進來，落在光罩上，折射出七彩的光暈。</p>

“阿四他……”石頭的聲音有些哽咽，桃木劍的劍柄被他攥得變了形。</p>

石花沒說話，只是從懷里掏出那本《鎖靈陣補遺》，翻開最后一頁——那里不知何時多了行字，是阿四的筆跡，歪歪扭扭的，卻透著股韌勁：“鎖靈陣穩(wěn)，我便心安?！?lt;/p>

字跡旁邊，還畫著個小小的笑臉，像個沒長大的孩子。</p>

就在這時，遠處傳來馬蹄聲，越來越近。三人握緊武器，卻見來的是隊穿著青色道袍的人，為首的正是三清觀的玄通道長，身后還跟著個熟悉的身影——竟是石老頭！</p>

“爹！”石花沖過去，抱住石老頭的胳膊，他的道袍上沾著血跡，卻笑得滿臉皺紋，“您沒死？”</p>

“死不了?！笔项^拍了拍她的頭，指了指身后的弟子，“多虧了道長的人接應，天威派的老鬼被阿四炸成了重傷，已經被我們擒住了。”</p>

“那阿四呢？”石花的聲音發(fā)顫。</p>

玄通道長嘆了口氣，從懷里掏出塊染血的玉佩——正是阿四一直帶在身上的那塊，玉上刻著個“四”字?！拔覀冊诤陲L嶺的廢墟里找到的，人……沒能找到。”</p>

石花接過玉佩，玉身冰涼，卻像是還帶著阿四的體溫。她把玉佩貼在陣眼的雙玉上，三塊玉竟慢慢融合在一起，化作道金色的光帶，繞著鎖靈陣轉了三圈，最后鉆進光罩里，消失不見了。</p>

“他沒走?！笔ㄍ蝗恍α耍劾锏臏I卻更兇，“他和鎖靈陣在一起了?！?lt;/p>

陽光終于灑滿了整個山谷，光罩上的符文在陽光下閃閃發(fā)亮，像無數(shù)雙眼睛，溫柔地注視著這片土地。遠處的官道上，有旅人趕著馬車經過，孩子們的笑聲順著風飄過來，清脆得像風鈴。</p>

石頭撿起地上的斷劍，往山谷外走：“我去鎮(zhèn)上買些酒菜，咱們好好歇歇?！?lt;/p>

張杏跟著站起來，拍了拍身上的草屑：“我去看看附近有沒有藥草，道長的弟子們還有傷?！?lt;/p>

石花坐在陣眼旁，指尖劃過光罩上的符文，像是在撫摸阿四的筆跡。石老頭在她身邊坐下，遞過來個油紙包，里面是塊紅糖糕——是石花小時候最愛吃的。</p>

“吃點吧?！笔项^的聲音很輕，“以后的路還長。”</p>

石花咬了口紅糖糕，甜絲絲的味道在舌尖散開，她望著遠處的青城山，主峰在晨光里像座金色的佛，溫柔又莊嚴。她知道，阿四說的“心安”，大概就是這樣——鎖靈陣安穩(wěn)，人間太平，而他們，會帶著這份安穩(wěn)，好好地活下去。</p>

風從山谷里吹過，光罩上的符文輕輕晃動，像是在應和著什么?；蛟S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，有個愛笑的少年，正望著這片陽光，笑得比誰都燦爛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