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徒弟

三日后，老張頭下葬。</p>

陳觀樓在公事房內(nèi)召見了老張頭的徒弟，如今的刑房管事汪有福。</p>

三十出頭的漢子，顯得格外精干。只是一雙眼睛略顯渾濁，精明有余，穩(wěn)重不足。</p>

陳觀樓一直不說話，就板著一張臉打量對方。</p>

一開始，汪有福信心滿滿，精氣神都挺足的。被打量著打量著，卻一直不說話，他心頭就開始發(fā)虛，不由得回想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事？還是上面對他出任刑房管事不滿，亦或是陳獄丞對他有成見。</p>

他如坐針氈，好不難受。卻又不敢出聲詢問。只恨沒站著！站著還沒這么難受，就當是罰站，心頭還好受些。</p>

“你師父的本事，你學(xué)了幾成？”</p>

沉默良久，陳觀樓終于愿意開口說話。</p>

汪有福如釋重負，偷摸擦了下額頭上的冷汗，“啟稟大人，師父的本事，小的學(xué)了七八成。”</p>

“你師父對你沒有保留？”</p>

“師父他老人家待我如同親子，不曾有過保留。”汪有福如此說道。</p>

陳觀樓微微點頭，“老張頭去世，我瞧著你是真心難過，一直忙前忙后，算你有心。”</p>

“都是我該做的。”</p>

“會凌遲嗎？”陳觀樓突然轉(zhuǎn)移話題，有點猝不及防。</p>

汪有福明顯愣了下，猶豫道：“不敢欺瞞大人，凌遲這活，小的干得不太好，有點粗糙。師父傳授了技藝，奈何練習(xí)的機會不多?！?lt;/p>

陳觀樓微微挑眉，“跟隔壁詔獄的劊子手比，如何？”</p>

“比不上隔壁詔獄的老手。但是肯定比那群徒子徒孫強?！蓖粲懈S地有聲。</p>

“過些天，那群教匪就要押赴刑場。其中帶頭的必須執(zhí)行凌遲，五百刀。原本這活是你師父的。如今你師父不在了，論理這活落到了你手上。能干嗎？不能干的話趁早說，我找刑部借人?！?lt;/p>

汪有福有點遲疑，不敢立即答應(yīng)，有些膽怯地問道：“敢問大人，五百刀一天還是兩天？”</p>

“最好一天之內(nèi)完成。大人們的時間寶貴，我們身為下屬，要替上官分憂。連著兩天監(jiān)斬，大人們會不高興，嚴重的話身體也會出現(xiàn)不適。你說對不對?！?lt;/p>

汪有福蛇一聽一天之內(nèi)五百刀，瞬間就感到亞歷山大。</p>

陳觀樓瞧他這副模樣，再次提醒道：“不要逞強。行就是行，不行就是不行。大不了找刑部借人，不丟臉。若是逞強，壞了大事，你師父一輩子積攢下來的名聲可都被你毀了?！?lt;/p>

將利弊講述清楚，本以為對方會選擇知難而退。沒想到汪有福竟然說道：“大人，這活我能干?！?lt;/p>

這下子輪到陳觀樓遲疑，“你確定？”</p>

“小的確定！一定不負大人的厚望，更不能墮了師父的名聲。我一定干好這趟活，一定不給天牢丟人。”</p>

汪有福信誓旦旦的保證，就差拍胸脯立下軍令狀。</p>

陳觀樓微蹙眉頭，“千萬別逞強?！?lt;/p>

“小的明白，絕不逞強?！?lt;/p>

“既如此，凌遲這活就交給你，好生下刀，別丟人?！?lt;/p>

“多謝大人！”汪有福顯得很激動，臉色都漲紅了。有種榮耀即將加身的錯覺！</p>

陳觀樓暗自嘖了一聲，果然不夠穩(wěn)重。</p>

他輕咳一聲，提醒對方收回注意力，說起公務(wù)，“我聽人說，刑房的崽子，最近有些鬧騰。需不需要本官出面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