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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這諾大的王府啊，看著人口眾多，仆役成群，可真正的主子又有幾個？夫君他子嗣單薄，多幾個知根知底、又能真心相待的姐妹，替他開枝散葉，綿延子嗣，將來也好繼承這偌大的家業(yè)，豈不是好事？”</p>

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悵惘：</p>

“夫君他什么都好，就是太重情義了。在他眼里，不管你是丫鬟出身，還是平民百姓，亦或是名門閨秀，只要進了王府的門，成了他的女人，那便都是一樣的。他容不得我們受半分委屈，也絕不允許我們之間有什么嫡庶尊卑的齟齬。一碗水，他總想端得平平的，可這世上，哪有真正的公平呢？”</p>

她頓了頓，似乎想起了什么，語氣帶著一絲惋惜：</p>

“就像張儷妹妹在外面替他安置的那對雙胞胎姐妹花，聽說可是難得的美人胚子，而且長相一模一樣?？上О。髞砺爮垉f，她給那姐妹倆灌了特制的藥，只能當(dāng)做籠中的金絲雀兒，賞玩取樂，卻再也不能生育了?！?lt;/p>

“灌藥？！”幽夢猛地抬起頭，眼中充滿了震驚和不解！</p>

她英氣的眉宇間瞬間凝起一絲冷意。</p>

“張儷老板她為何要這樣做？！”</p>

同為女子，她深知不能生育對一個女人意味著什么！</p>

這手段……未免太過陰毒了！</p>

婉兒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，那雙溫婉的眸子深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復(fù)雜光芒。</p>

她輕輕嘆了口氣，聲音依舊柔和，卻帶上了一絲王府主母特有的、洞悉世情后的無奈與冷靜：</p>

“幽夢妹妹，你先別急。此事說來復(fù)雜?！彼D了頓，似乎在斟酌措辭，“那雙胞胎姐妹……名喚閆菲、閆苗的，她們也是自愿的。”</p>

“自愿？！”幽夢眼中的震驚更甚！</p>

自愿接受這種近乎絕嗣的酷刑？！</p>

“嗯。”婉兒微微頷首，目光投向庭院中盛放的芍藥，語氣平靜得近乎淡漠，“她們出身寒微，被張儷妹妹手下的商隊收留。機緣巧合下，得了夫君的青睞。”</p>

她說到青睞二字時，語氣微頓，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意味。</p>

“對她們而言，能擺脫流離失所、朝不保夕的命運，能得世子爺垂憐，錦衣玉食，安享富貴，已是天大的恩寵和造化。至于子嗣……”婉兒的聲音低沉下來，帶著一種殘酷的清醒，</p>

“她們自己也清楚，以她們的出身，即便僥幸懷上夫君的骨肉，生下來又能如何？”</p>

她轉(zhuǎn)過頭，看向幽夢，眼神帶著一絲幽深：</p>

“王府的門楣終究是有規(guī)矩的。一個流民所出的庶子或庶女，在這深宅大院，在未來的宗族譜系里，地位會何等尷尬？與其讓孩子生來就背負著出身卑賤的烙印，在這等級森嚴的王府里舉步維艱，甚至可能成為他人攻訐夫君的污點，倒不如……”</p>

婉兒沒有再說下去，但那未盡之意，幽夢已然明了。</p>

與其讓孩子生來就低人一等，承受白眼和歧視，甚至可能成為政敵攻擊世子的工具，倒不如從一開始就絕了這后患！</p>

讓她們安安心心、毫無負擔(dān)地做一只被精心豢養(yǎng)的金絲雀，享受世子偶爾的垂憐與富貴，便是她們最好的歸宿。</p>

“張儷妹妹此舉看似無情，實則是替她們，也替王府，免去了未來無窮的麻煩。她辦得很好?！彼脑捳Z里，帶著一種上位者對“麻煩”的天然規(guī)避和對“安穩(wěn)”的絕對維護。</p>

幽夢沉默了。</p>

她緊蹙的眉頭并未完全舒展，心中那股因同為女子而產(chǎn)生的本能抗拒和寒意仍未散去。</p>

她無法完全認同這種殘酷的“解決之道”，卻也明白婉兒話語中那份冰冷而現(xiàn)實的邏輯。</p>

在這座象征著權(quán)力頂峰的王府里，有些規(guī)則，遠比她所熟悉的刀光劍影更加森嚴，也更加不近人情。</p>

她張了張嘴，最終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，將所有的疑問和不適壓回心底。她明白，這不是她能置喙的領(lǐng)域。</p>

“走吧?！蓖駜阂娝辉僮穯?，臉上重新浮現(xiàn)溫婉的笑意，仿佛剛才那番沉重的話題從未發(fā)生。</p>

她輕輕拍了拍幽夢的手臂，示意繼續(xù)前行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