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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怒火稍斂一分，但轉(zhuǎn)向李崇文時，那冰寒卻更甚！</p>

“責罰？監(jiān)刑？”林臻的聲音帶著一絲譏諷，“處置一個地方上的貪官污吏，還用不著勞動你們二位封疆大吏親自操刀！本世子親自來滄州，不是來殺一個陳昌黎的！”</p>

他向前一步，目光如刀，直刺李崇文：</p>

“我氣的是如此滔天罪行，如此駭人聽聞的冤案！就在你冀州刺史李崇文的眼皮子底下盤踞二十年之久，你竟然告訴我你不知道？??！”</p>

“李崇文，你每年按例巡查各州府，而滄州就在你冀州治下，陳昌黎年年向你述職，歲歲向你繳稅，你知不知道他府邸豪奢已經(jīng)遠超規(guī)制，他手下官員多有怨言，你當真一絲風聲都未曾聽到？！還是說——”</p>

林臻的聲音陡然拔高，如同驚雷炸響：</p>

“你收了他的好處，替他遮掩？！與他同流合污？??！”</p>

“世子明鑒！下官不敢！萬萬不敢?。?！”李崇文嚇得魂飛魄散，身體抖得幾乎要癱軟在地，聲音嘶啞尖利。</p>

“下官雖每年例行巡查，但陳昌黎此人極其狡猾，他表面功夫做得極好，府衙賬目，至少明面上的賬目做得滴水不漏！下官也曾聽聞一些風言風語，但苦無實證！加之他他當年守城確有些微名，下官顧慮重重未能深究，下官有罪！下官該死！但下官敢對天發(fā)誓！下官絕未收受過陳昌黎一分一毫的賄賂！絕無包庇！更無串通！若有半句虛言，天打雷劈！九族盡滅?。?！”</p>

他指天畫地，涕淚橫流，額頭早已磕得一片青紫，血絲滲出。</p>

林臻死死盯著他。</p>

其實古人不常發(fā)誓，但只要敢發(fā)誓基本就是真的，不會像后世的謊言那么不值錢。</p>

再說，貪沒貪，查查就知道，林臻不信這個節(jié)骨眼李崇文還敢刷心眼，那真是活得不耐煩了。</p>

“好?！绷终榻K于開口，聲音冷冽依舊，“你的話本世子記下了。即刻起，由本世子帶來的暗衛(wèi)會同冀州按察使司，徹查你冀州刺史府近十年所有與滄州府的往來文書、賬目！清查你李崇文及所有直系親屬名下所有產(chǎn)業(yè)、田畝、商鋪！若有半分不干凈……”</p>

他微微俯身，湊近李崇文那張因恐懼而扭曲的臉，一字一句，清晰無比地說道：</p>

“我保證，你會死得比陳昌黎慘一百倍！”</p>

李崇文渾身劇震，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氣，癱軟在地，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絕望的嗚咽。</p>

滄州府衙地牢，深處。</p>

這里陰暗、潮濕，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霉味、血腥味和排泄物混合的惡臭。</p>

冰冷的石壁上凝結(jié)著水珠，滴答作響。</p>

這里是陳昌黎親自下令建造、用以關(guān)押重犯和政敵的水牢區(qū)域，如今卻成了他自己的囚籠。</p>

獄卒們得了上峰嚴令，不得讓陳昌黎輕易死去，但特殊照顧卻是免不了的。</p>

誰讓這狗官在任時克扣餉銀、縱容親屬在獄中作威作福？</p>

如今落難，正是有冤報冤、有仇報仇的時候。</p>

因此，陳昌黎的牢飯是餿的，飲水是污濁的，偶爾還能享受到獄卒們不小心潑進來的臟水，以及黑暗中不知從何處飛來的石子。</p>

短短幾日，他便被折磨得不成人形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