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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世子的意思是，王府里有奸細(xì)？”</p>

“奸細(xì)說不上，但陛下肯定是要安插眼線的，這是皇帝的通病，不過沒關(guān)系，晚上我們還住在這，故意氣氣她也好。”</p>

泣珠兒縮回手，說道：“世子還是跟貴妃娘娘睡在一起吧，早上她那個樣子...妾身有些害怕?！?lt;/p>

泣珠兒的睫毛劇烈顫動，想起早上司馬椿蕾臨走時，那仿佛要吃人的目光。</p>

早年在揚州時她便被教育，嫁入大家族，爭風(fēng)吃醋，爾虞我詐是在所難免的。</p>

但泣珠兒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么快。</p>

甚至，她連如何自保都沒有考慮好。</p>

林臻剛要說話，泣珠兒打斷道：“世子不必解釋，妾身知道自己的位置?！?</p>

“位置？”林臻忽然輕笑，指尖劃過她手背的薄繭——那是多年撫琴留下的，“在我心里，你早已經(jīng)不是什么瘦馬了，而是我的小妾?！?lt;/p>

“妾身也算小妾嗎？”</p>

“當(dāng)然算，只要是我林臻的女人，都是我的小妾，所以你和椿兒沒有什么區(qū)別?！?lt;/p>

他忽然湊近，聞著她發(fā)間的木樨花，“還記得昨晚你的鳳求凰嗎？等你的新琴做好，本世子還要聽。”</p>

“妾身什么都聽世子的，但今晚您還是去貴妃娘娘那里睡吧，妾身自己想彈彈琴?！?lt;/p>

懂事的讓人心疼。</p>

既然如此林臻沒有理由再執(zhí)拗，起身將她樓進(jìn)懷里，指尖劃過她腕間的翡翠鐲。</p>

這鐲子是張儷精心挑選后送來的，算是給妹妹的見面禮。</p>

窗外的駱駝低吟聲混著木樨花香飄進(jìn)來，他忽然聽見廊下傳來急促的腳步聲。</p>

“世子，侯春求見?！鼻瞄T聲輕而急，帶著幾分顫抖。</p>

林臻松開摟著泣珠兒的手，看見她耳尖發(fā)紅，發(fā)間的木樨花歪了半枝。</p>

“進(jìn)來吧。”他整理衣襟，聲音里還帶著未褪的溫柔。</p>

侯春推門而入，垂著眸不敢看泣珠兒：“陳主編求見，說有急事，已在會客廳候了半個時辰?！?lt;/p>

泣珠兒連忙起身整理琴弦，指尖劃過《鳳求凰》的譜面：“世子快去忙吧，妾身正好補(bǔ)補(bǔ)妝。”</p>

她轉(zhuǎn)頭時，木樨花落在琴案上，像片褪色的月光。</p>

林臻握住她冰涼的手，低聲道：“若是陛下又耍什么把戲，我明日便去宮里討個說法，你放心吧，有我在，不會有任何人敢傷害你。”</p>

說完林臻松開她。</p>

“快去罷。”泣珠兒輕笑，指尖點了點他掌心的薄繭，“陳主編深夜來訪，怕是與報社有關(guān)?！?lt;/p>

她轉(zhuǎn)身時，月白色襦裙掃過滿地柳絮，像片浮動的云。</p>

會客廳的燭火映著陳墨的官袍，簇新的青緞上繡著銀線竹紋，正是工部六品官員的制式。</p>

林臻推門而入，看見他正捧著羊脂玉茶盞品茶，袖口的油墨味淡了許多。</p>

“參見世子?！标惸鹕硇卸Y，官靴在青磚上叩出清脆的響。</p>

林臻盯著他腰間的鎏金腰牌，新刻的“輿論監(jiān)造司”字樣在火光下泛著冷光。</p>

“坐吧。”林臻一屁股坐在酸枝木椅上，茶盞里的碧螺春騰起熱氣。</p>

“怎么？戰(zhàn)地記者的事情解決了？”</p>

說完林臻才注意到他的官袍，不露聲色的說：“看你穿得這般齊整，莫不是傍上了宮里的大腿？”</p>

他故意用茶蓋撥弄茶葉，余光卻掃著陳墨的表情。</p>

陳墨從袖中掏出羊皮地圖，攤開在案頭："陛下允諾，戰(zhàn)地記者家人可免十年徭役，戰(zhàn)死則領(lǐng)二十石粟米?！?lt;/p>

他指尖劃過地圖上的駱駝紋腰牌草圖，駝峰上隱約有"嫣"字暗紋。</p>

“還說要刻駱駝紋腰牌，借王爺?shù)耐顣??！?</p>

“借王爺?shù)耐鑫恼拢?林臻忽然冷笑，“倒會慷他人之慨?！?lt;/p>

他端起茶盞，卻因用力過猛潑出茶水，“從前報社每月五萬兩銀子，如今換作宮里的玉碟金盞，書生們就真以為是皇恩浩蕩了？”</p>

陳墨壓低聲音：“世子可知，李狗剩的娘今早跪在報社門口？”</p>

他鏡片后的目光掠過窗外的駱駝，“她說這輩子第一次見白米飯，陛下的撫恤比咱們給的多三成?！?lt;/p>

“三成？”</p>

林臻拍案而起，震得茶盞掉落在地上，“三成也是我的錢?。∷梦业你y子買人心，倒顯得我這個世子苛待下屬了！”</p>

陳墨點頭，從袖中取出錦盒：“陛下賞了密信鴿哨。說可用此調(diào)遣驛站快馬，但每封密信需分兩路送：軍機(jī)處一份，暗房一份。"?</p>

林臻接過鴿哨，觸感冰涼：“明著收編，暗里監(jiān)視。她連我的暗語標(biāo)記都要學(xué)去？”?</p>

說完林臻看向陳墨：“還有你！你竟然敢背叛我，去站陛下的隊?。俊?lt;/p>

陳墨嚇得直接跪在碎瓷片中，官袍膝蓋處很快染上青灰：“世子，屬下冤枉啊，屬下也是想提高記者待遇?。∧€記得張秀才嗎？上個月他傳回北燕糧草圖，被割了舌頭扔在城門口，可他臨終前用血寫的西路無糧，救了三千弟兄的命。”</p>

他忽然抬頭，目光落在林臻胸前的木樨花上，“陛下的撫恤能讓他娘住進(jìn)磚瓦房，能讓他的名字刻在忠烈祠，這是咱們從前給不了的。”</p>

林臻的手指在椅把上掐出紅印，想起張秀才臨終前塞給他的斷筆，筆桿上刻著"鐵筆"二字。</p>

“所以你就拿弟兄們的血換她的皇恩？”他忽然踢開腳邊的碎瓷，瓷片撞上案頭的駱駝紋草圖，將駝峰的"嫣"字暗紋劃得支離破碎。</p>

“你難道不知道，陛下的錢也是我給她的！這都是我的錢！她用我的錢來收買你們，你現(xiàn)在跟我哭窮？難道我給你們的撫恤少了？況且我們報社圖的是筆墨自由，如今倒好，玉碟金盞端上了，腰牌官靴穿上了，倒忘了筆桿子該為誰而揮了！”</p>

陳墨猛地磕頭，額頭撞在青磚上發(fā)出悶響：“世子以為卑職不想硬氣？陛下要撤換所有沒背景的記者，是卑職跪了兩個時辰，才保住李狗剩他們。”</p>

他扯開衣領(lǐng)，露出鎖骨下方的油墨刺青，正是報社最初的報頭，"卑職這身子，早就賣給報社了，如今不過是借陛下的殼，護(hù)咱們的根！"</p>

林臻看著他胸前的刺青，忽然想起創(chuàng)刊那日，陳墨在報社門口貼的對聯(lián)：“鐵筆昭昭，照破山河”。</p>

他忽然轉(zhuǎn)身，盯著窗外駱駝脖子上的銀鈴：“她要收編可以，但所有記者的密信必須先經(jīng)我手。”</p>

他忽然冷笑：“呵呵呵，嫣兒，你這樣可不好啊，為夫得進(jìn)宮去會會你?！?lt;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