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貧窮的縣

滬縣城北，緊貼著破敗的城門內側，一片相對開闊的空地上。</p>

一座巨大的、由粗大毛竹和嶄新蘆席臨時搭建的粥棚，如同巨獸般矗立。</p>

棚頂高聳，四面通風，雖然簡陋，卻透著一種前所未有的、充滿力量感的秩序。</p>

粥棚前方，早已排起了四條蜿蜒曲折、一眼望不到頭的長龍！</p>

男女老少，拖家?guī)Э?，衣衫襤褸，面黃肌瘦，但每個人的眼中都閃爍著一種名為“希望”的光芒！</p>

他們有的背著破舊的包袱，有的拄著木棍，有的懷里抱著餓得直哭的孩子，但無一例外，都努力地挺直了腰板，伸長脖子，眼巴巴地望著粥棚里那幾口熱氣騰騰、散發(fā)著誘人米香的大鐵鍋！</p>

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白米粥香氣，混合著汗味、塵土味和一種難以言喻的、躁動而充滿期待的氣息。</p>

粥棚入口處，臨時擺放著幾張破舊但擦拭干凈的條案。</p>

條案后，坐著幾名穿著洗得發(fā)白的青色吏服、神情嚴肅卻帶著一絲疲憊的文吏。</p>

他們是蕭寒舟從王府帶來的文書班子，此刻正一絲不茍地執(zhí)行著登記造冊的任務。</p>

“姓名？”</p>

“李……李狗?！?lt;/p>

“籍貫？哪個村的？”</p>

“城……城西……李家洼……”</p>

“家中幾口人？都是誰？”</p>

“三……三口……俺……俺婆娘……還有……還有個五歲的娃……”</p>

“按手??！下一個！”</p>

文吏的聲音清晰而快速，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。</p>

他們手中的毛筆在粗糙的黃麻紙上飛快地記錄著。</p>

每一個被問到的百姓，都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敬畏和小心翼翼，努力清晰地回答著問題，然后在文吏的指引下，用沾了印泥的拇指，在屬于自己的那一行名字旁，重重按下鮮紅的指印！</p>

那鮮紅的指印，如同一個個新生的烙印，宣告著他們正式被納入世子殿下規(guī)劃的新秩序之中！</p>

蕭寒舟身著靛青儒衫，如同一桿標槍般挺立在粥棚入口的高處。</p>

他并未參與具體登記，而是目光如炬，掃視著整個粥棚內外。</p>

看著那四條越來越長的隊伍，看著百姓眼中那越來越亮的光芒，看著文吏們一絲不茍地記錄，他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激動和使命感！</p>

這不僅僅是在施粥，這是在清點人口，是在為即將到來的宏圖偉業(yè)打下最堅實的人力基礎！</p>

每一個名字，每一個手印，都代表著滬縣未來的一個建設者！</p>

登記完成的百姓，在士兵的引導下，分流到粥棚內側。</p>

那里，幾口巨大的鐵鍋下柴火熊熊燃燒，鍋里翻滾著濃稠得能立住筷子的白米粥！</p>

米香四溢！熱氣騰騰！</p>

王有德家的廚娘動作麻利而溫柔地為排到近前的百姓盛粥。</p>

她們用特制的長柄木勺，舀起滿滿一大勺滾燙濃稠的米粥，穩(wěn)穩(wěn)地倒入百姓們遞過來的、各式各樣的破碗、瓦罐、甚至洗凈的葫蘆瓢里。</p>

“小心燙！端穩(wěn)了！”</p>

“不夠再來添！管飽！”</p>

廚娘們清脆的聲音，如同春風拂過。</p>

更讓百姓們驚喜的是，在盛粥的木臺旁邊，還擺放著幾大籮筐剛剛出爐、散發(fā)著誘人麥香和雜糧香氣的雜面大餅子?！</p>

餅子個頭不小，厚實暄軟，雖然摻雜了豆面、黍米面，不如純白面精細，但在這饑荒年月，已是無上的美味！</p>

“餅子！還有餅子！”</p>

“一人一個！拿好了！”</p>

負責分發(fā)餅子的士兵大聲吆喝著。</p>

當百姓們一手端著滿滿一大碗滾燙濃稠的白米粥，一手接過一個沉甸甸、熱乎乎的雜面大餅時，巨大的幸福感如同潮水般瞬間將他們淹沒！</p>

許多人捧著碗和餅，雙手都在微微顫抖！眼中瞬間涌出滾燙的淚水！</p>

“白米粥……真的是白米粥?。〕淼媚懿蹇曜?！”</p>

“餅子！是糧食做的餅子！不是樹皮草根！”</p>

“娘！娘！我們有吃的了！有白米粥！還有大餅！”</p>

“世子殿下……世子殿下真是活菩薩轉世??！”</p>

“世子殿下萬歲！世子殿下萬歲?。　?lt;/p>

哽咽聲、啜泣聲、孩童滿足的吞咽聲、以及發(fā)自肺腑、聲嘶力竭的歡呼聲，再次在粥棚內外爆發(fā)開來！</p>

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更加熱烈！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