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強忍著才沒吐出來，面容扭曲，費了好大力氣才咽下去。</p>

這味道，真是一言難盡！</p>

首先是寡淡，幾乎感受不到半點鹽味，然后蘑菇還散發(fā)著一股終年不見天日的腐朽味道。</p>

加上那些很難描述滋味的野菜，融合在一起，跟豆汁似的。</p>

一股泔水味兒！</p>

瞥了眼三哥四姐還有小妹，卻見他們?nèi)己鹊糜凶逃形叮绕淝刈恕?lt;/p>

喝口湯，小心翼翼夾起塊蘑菇放進嘴里，再吃一口冰粟飯，瞇著眼一臉享受。</p>

仿佛吃的是山珍海味。</p>

秦越強忍反胃，扒拉一口看上去跟高粱米有點像的“冰粟”飯。</p>

干、硬、柴，味同嚼蠟。</p>

直到這刻，秦越才明白，為何先前那些同伴在聽到評比之后，會如此興奮。</p>

昭陽宗的“獎勵”，還真是奢侈品！</p>

作為冰淵人的日常主糧，冰粟生長周期長，產(chǎn)量低，口感極差。</p>

記憶中不覺得難吃，主要是習(xí)慣了，但對秦越來說，這玩意兒太難下咽，比夾生飯還難吃。</p>

胃能忍，感知忍不了一點。</p>

這群“罪民”，哪里是沒吃過“細糧”那么簡單？這他么根本就不是人過的日子。</p>

把那碗只喝了一口的湯推給秦姿，在幾人驚訝目光中，秦越說道：“我不太舒服，喝不進去，小妹喝了吧?！?lt;/p>

看他一臉難受，強忍著扒拉飯的模樣，秦心一臉心疼：“明天去找大夫看看吧？”</p>

秦輝：“要不我偷偷去找霜兒，讓她拿兩根冰蓮須給我?！?lt;/p>

秦心道：“別了，叫人知道多難看！傳出去對老五名聲也不好?！?lt;/p>

家里原本有點冰蓮根須，前陣子秦輝定親，被當(dāng)做彩禮送到女方家，此時已經(jīng)一根都沒了，不到人命關(guān)天，也不好意思去討要。</p>

秦輝略微沉默一下，說道：“那待會兒，老五去釣幾條魚回來吃吧?！?lt;/p>

說著看向秦心：“油還夠吧？”</p>

秦心眼中閃過為難，家里存那點油，是為了給三哥辦酒席用的，不過看五弟的樣子，還是輕輕點頭：“夠！”</p>

“要吃魚嗎？”秦姿一臉興奮。</p>

離家?guī)坠锏牡叵掳岛~類資源豐富，不過除了守衛(wèi)，很少有人去釣。</p>

一方面沒時間，終日勞作，回到家累成狗，沒那心情；另一方面，烹飪魚需要的油和鹽，對冰淵人來說，實在太奢侈了！</p>

像今天這頓六妹秦姿眼中豐盛的飯菜，就沒有一點油腥。</p>

除非年節(jié)，亦或婚喪嫁娶，才會使用那些珍稀調(diào)料吃頓好的。</p>

秦越看了眼秦輝：“那些油，不是要留著給你辦酒席用？”</p>

秦輝擺擺手，溫和一笑：“沒事的，再說你也應(yīng)該聽說又要評比了吧？爭取拿個好名次，可以得到很多獎勵！對了，你那些活明天我去干，不能總是麻煩葉雨他們。”</p>

“我跟三哥一起去?！鼻匦恼f道。</p>

“我也去，我任務(wù)不重，我現(xiàn)在干活已經(jīng)是成手了，可厲害呢！”小妹秦姿驕傲說道。</p>

秦越沉默片刻，忍不住開口問道：“三哥，四姐，你們從來沒想過離開這里嗎？”</p>

“離開？”</p>

“逃出去?！鼻卦降?。</p>

這話一出，秦輝和秦心頓時一臉嚴肅，就連秦姿臉色都變了。</p>

秦心緊張說道：“你別嚇我們，千萬不要生出這種念頭……”</p>

秦輝面色肅然：“天梯光滑如鏡，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，別說你，就算那些體質(zhì)好的能僥幸爬上去鑿穿冰蓋，到外面也得被凍死！”</p>

秦心：“當(dāng)年爺爺說，見過被昭陽宗大人物從冰原帶回凍成冰雕的人，一碰就碎！”</p>

秦姿沒說話，眼里露出恐懼。</p>

秦心接著道：“除非被選中，否則千萬別生出逃離念頭！”</p>

秦輝和秦姿認同的點點頭。</p>

秦越?jīng)]再多說什么，他這個異域靈魂，肯定跟這些人格格不入。</p>

別說他已經(jīng)在睡夢中覺醒“歲陰命盤”，學(xué)到《幽冥遁術(shù)》。</p>

即便沒有，也要趁昭陽宗弟子下次過來收冰蓮之前，想辦法逃離這鬼地方！</p>

因為那些人每次來，都會挑選一些人帶走，也就是秦心剛剛說的，被“選中”。</p>

大家覺得這是好事，從此脫離苦海。</p>

但冰淵卻始終流傳一個傳說：一百多年前，曾有個被選中的族人，九死一生逃回來，帶回驚人消息——</p>

“一切都是假的！”</p>

“被選中的人沒有好下場，去了昭陽宗，不是被當(dāng)做試藥人，就是成為隨時會被打死、斬殺的陪練，要么是探險、戰(zhàn)斗時送死的犧牲品……”</p>

“倘若真被選中，一定要記住，不惜一切代價逃出去……”</p>

當(dāng)時很多人都認為那個族人瘋了，而且，就算他說的是真的，又能怎樣呢？</p>

冰淵人，有選擇嗎？</p>

這里常年有昭陽宗弟子鎮(zhèn)守，四周千丈冰墻聳立，上方被天光都無法穿透的厚厚冰蓋覆壓。</p>

那條宛若巨龍，蜿蜒在絕壁之上的天梯，對沒有修行的普通人來說，就是一條絕路！</p>

漫長歲月，不是沒人嘗試過逃離，避開守衛(wèi)悄悄爬天梯，可結(jié)局都太慘。</p>

要么失足滑落，摔得粉身碎骨，要么就算幸運的爬出去，也都凍死在千里冰原上。</p>

被帶回的“冰雕”，就是這種！</p>

世代生活在這里的人，只能通過口口相傳，知道外面有“天”和日月星辰，有晝夜之分，白天光明且溫暖……</p>

可除了被選中帶走，其他人終其一生，只能活在這宛若陰間的世界。</p>

當(dāng)年老瘋子帶回那個消息后就消失了，沒人知道他去了哪里。</p>

如今百年過去，大多數(shù)人都已遺忘，即使還記得，也早就沒人信了，只當(dāng)做一個傳說。</p>

冰淵人依然盼著被選中，依然認為被帶走的那些人，都從此過上了好日子。</p>

因為再差，還能比冰淵更差嗎？</p>

逃離等于自殺，這個印象深入人心！</p>

包括秦心和秦輝。</p>

所以對他們來說，秦越生出逃離念頭，簡直就是老壽星上吊，嫌命長。</p>

但秦越，卻是寧愿相信老瘋子！</p>

他既不想留在這，更不想被“選中”。</p>

他想修行，他想回家，他想光明正大，有尊嚴地活著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