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還不讓他走？</p>

他還要繼續(xù)站在這里，替那個把他當傻子耍的殺人犯辯護？</p>

“不……”他撐著桌子，搖搖晃晃地站起來，聲音嘶啞得像是破掉的風(fēng)箱，“審判長，我反對！他欺騙了我！委托關(guān)系已經(jīng)破裂了！我……”</p>

“辯承律師，請注意你的言辭?！睂徟虚L打斷了他，“你與你當事人之間的溝通問題，是你方的內(nèi)部事務(wù)。法庭審理的，是公訴機關(guān)對被告人王某的指控?！?lt;/p>

劉律師徹底愣住了。</p>

他這才反應(yīng)過來。</p>

法庭，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被騙了，也不在乎他現(xiàn)在有多么屈辱和憤怒。</p>

法庭只在乎一件事：程序。</p>

只要法庭沒有批準他退出，他就得站在這里，把這場該死的戲演完。</p>

他感覺自己被一張無形的大網(wǎng)牢牢捆住，越是掙扎，捆得越緊。</p>

而這張網(wǎng)，正是他過去二十年里最引以為傲、最擅長利用的東西——法律。</p>

何其諷刺。</p>

林默看著這一幕，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劃過。</p>

這個審判長，是個高手。</p>

他沒有被突發(fā)狀況帶亂節(jié)奏，反而第一時間抓住程序問題，重新奪回了審判的主導(dǎo)權(quán)。他沒有當庭批準劉律師的請求，既是為保證程序的延續(xù)性，也是在給被告人一方保留最后一點程序上的體面，避免審判因辯護問題而無效。</p>

滴水不漏。</p>

“辯護人?！睂徟虚L的聲音再次響起，“現(xiàn)在，控方已經(jīng)發(fā)表完公訴意見及量刑建議。根據(jù)法庭辯論程序，輪到你發(fā)表辯護意見。你，還有什么要補充的嗎？”</p>

讓他繼續(xù)辯護？</p>

劉律師的大腦一片空白。</p>

辯護什么？</p>

對著那份買兇殺人的通話錄音辯護？</p>

對著證人劉杰當庭指認辯護？</p>

對著那句“讓她永遠閉嘴”辯護？</p>

還是對著那句石破天驚的“死刑”建議，進行辯護？</p>

他能說什么？</p>

說王某其實是個好人，只是想跟劉杰探討一下轉(zhuǎn)賬的上限？</p>

說那句“讓她永遠閉嘴”，其實是想讓他考個啞語四級證書？</p>

荒謬！</p>

任何一句辯解，在此刻都像是一個愚蠢的笑話。</p>

他環(huán)視法庭。</p>

公訴席上，孫檢察官神情冰冷，林默面無表情。</p>

旁聽席上，那些年輕人看著他，就像在看一個垃圾。</p>

他感覺自己被扒光了衣服，扔在冰天雪地里，任由所有人的視線凌遲。</p>

尊嚴、名望、金錢……所有他曾經(jīng)為之奮斗的東西，在這一刻都變得一文不值。</p>

他的嘴唇蠕動著，最終，從牙縫里擠出了幾個字。</p>

“我……沒有意見?！?lt;/p>

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，卻重重地砸在了他自己的職業(yè)生涯墓碑上。</p>

審判長看了他最后一眼，然后拿起了法槌。</p>

“咚——”</p>

法槌落下，聲音沉悶。</p>

“鑒于本案案情發(fā)生重大變化，辯護人當庭提出程序性申請。”</p>

“為保障被告人訴訟權(quán)利，保證審判公平公正?！?lt;/p>

“本庭宣布——”</p>

他停頓了一下，視線掃過全場。</p>

“休庭。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