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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高總管，我得到的軍情都是與諸位總管共享的，劉大郎將山東猛安謀克戶編戶齊民，移風易俗，你難道不知道嗎？你憑什么認為此人得了天下后，會對渤海人有所容忍呢？”</p>

“渤海高氏在唐朝時，可是漢人望族。然而即便如此，高句麗國王高藏，在被唐軍俘虜之后，依舊稱自己為渤海高氏。一旦漢人得勢，如今的渤海族又何能例外？”</p>

高景山臉色陰晴不定。</p>

隨后紇石烈良弼又將矛頭指向了完顏守道，并稱呼著對方的小名：“習列尼，我只比你癡長一歲，卻是一齊在令祖父谷神先生門下求學。當日谷神先生為何造女真大字，你難道還沒想到這個道理嗎？”</p>

“漢人崛起之后，哪還有我等胡人的存身之地？當日南北朝的時候，北方五胡并起，鮮卑慕容氏、宇文氏何等興盛，難道他們現(xiàn)在還會自稱鮮卑嗎？若是讓漢人英雄奮勇而起，以后也不會再有女真、不會再有渤海、奚人、契丹，以后就全都是漢人了！”</p>

紇石烈良弼侃侃而談，他心中早就已經(jīng)推演過多次，所以此時面色不改，但高景山與完顏守道則是徹底面無人色起來。</p>

到了他們這個位置，要考慮的并不僅僅是自家富貴，國家民族前途都系于他們身上，怎么能不畏懼，不慎重呢？</p>

“也因此，山東賊軍一直都是本相的心腹大患?！奔v石烈良弼飲了一口茶之后，方才緩緩說道：“因為他們是真的打出聲勢來的漢人，一定要將他們摁下去，大金的國祚，諸位的部族，方才能延續(xù)下去！”</p>

高景山的臉色更白了。</p>

聽紇石烈良弼的意思，這是要繼續(xù)打下去嗎？</p>

可他的武安軍已經(jīng)疲憊沮喪至極，就算有一日的休整，就算能趁著漢軍疲憊占些便宜，卻又如何能正面對抗？</p>

夾谷清臣猶豫說道：“左相，難道咱們要在此以逸待勞，與漢軍再廝殺一場嗎？”</p>

這些時日，攻打聊城，夾谷清臣的損失也不小，更何況今日就吃了這么大一個虧，也確實是打不下去了。</p>

紇石烈良弼搖頭以對：“不，要繼續(xù)撤，先撤到大名府再說。若飛虎子追來，咱們就繼續(xù)北撤，一直到河間府。”</p>

“山東賊軍已經(jīng)徹底坐大，這已經(jīng)不是一時一日能解決的了，下一次，再想要去解決那飛虎子，本相要帶著金國所有能調(diào)動的兵馬，作奮力一擊！”</p>

高景山嘆了一口氣，搖頭說道：“不知陛下還能調(diào)動多少兵馬……”</p>

“兩個陛下加一起，總該能湊出許多了。”紇石烈良弼冷然說道。</p>

夾谷清臣當即就有堵住耳朵的沖動。</p>

完顏守道卻并沒有為這種言語動容，而是皺眉說起另一件事：“元城難道不能守一守嗎？”</p>

紇石烈良弼搖頭以對：“不能。歷城陷落，不是因為仆散渾坦已經(jīng)老弱無能，而是因為飛虎子炸開了城門。現(xiàn)在我毫無反制之法。而且，既然他能炸開城門，就有辦法炸塌城墻，可以說現(xiàn)在天下已經(jīng)沒有什么城池可以在飛虎子面前作堅守了，現(xiàn)在能阻撓他的，除了野戰(zhàn)大軍，就只有他自己的兵力、糧草了?！?lt;/p>

歷城陷落的具體原因，是劉芬派人告知給紇石烈良弼的，所以完顏守道并不知道。</p>

“炸開……也就是，爆竹，煙花那般炸開？”作為完顏希尹的孫子，完顏守道自然也精通漢學，更加也知道火藥是什么東西，但他完全不理解火藥為什么會有這么大的威力：“竟然能炸塌城墻嗎？”</p>

紇石烈良弼嘆氣說道：“本相也說不好，回去之后，多找匠人研究此物才是正理，但如今……”</p>

“我就擔心，若是咱們在某地堅守，飛虎子一路炸城炸到河北，一天攻陷一座堅城，那么整個大金的軍心士氣就要不得了。”</p>

完顏守道想了想那副場景，心中立即就有些發(fā)寒。</p>

若是元城也被一日間攻下來，那他怕是與漢軍野戰(zhàn)的膽量都沒有了。</p>

“既然你們都不反對，那明日清晨，我軍拔營出發(fā)。”紇石烈良弼想到此戰(zhàn)竟然落得落荒而逃的地步，心中憤怒之余，又有些無奈，只能再次長長嘆了口氣，隨后強打精神說道：“諸位莫要灰心，我大金國祚尚在，根本也尚在。有河北遼東膏腴之地為根基，早晚有一日，大金會再次收復中原的。到時再與山東賊眾論個長短?！?lt;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