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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樣的事情也發(fā)生在了永濟渠之南。</p>

完顏亮原本還覺得紇石烈志寧是自投羅網(wǎng)，直接擺開了陣勢，想要打一場戰(zhàn)略決戰(zhàn)。</p>

然而這場原本可以被稱作決定河北歸屬之戰(zhàn)的大戰(zhàn)從一開始就充滿了各種詭異氣氛。</p>

首先是完顏亮這邊，他麾下的六萬兵馬中，有三萬是漢兒軍，而且完顏亮擔(dān)心劉萼搞事情，將他放在了身邊看著。</p>

但漢兒軍分為兩部，分別在完顏亮與仆散忠義麾下，想要搞事必須同時發(fā)動。否則消息傳出，另一部就很難脫身了。</p>

這個日期就是十月一日。</p>

劉萼早就憋著壞，準(zhǔn)備讓完顏亮開個大眼。</p>

其次是紇石烈志寧這邊，他也是因為與劉萼的約期而倉促南下進攻的。</p>

這也就導(dǎo)致了徒單海羅那兩萬多人馬根本來不及休整，就抓緊時間投入了戰(zhàn)場。</p>

這兩名大將其實無論是軍略還是政治姿態(tài)都不缺，但倉促之間忘了一件事。</p>

他倆的心態(tài)早就在平契丹之亂的時候就調(diào)整過來了，但基層軍官，乃至于一些行軍猛安之類的中層軍官卻還沒有轉(zhuǎn)變思想。</p>

這要是完顏亮死在兩淮，此時統(tǒng)兵的是完顏光英這個太子也就罷了。</p>

再不濟完顏雍在此率軍也可以。</p>

然而這兩個條件都沒滿足，竟然就要對以前的皇帝動手了，誰能不錯愕猶疑？</p>

雙方的準(zhǔn)備都不足，都有重大錯漏，這也就導(dǎo)致了戰(zhàn)爭的天平一陣亂跳。</p>

雙方自從接戰(zhàn)開始就產(chǎn)生了極大的混亂。</p>

首先是紇石烈志寧依舊不改猛將本色，帶著本部兵馬沖殺在最前，連破兩陣之后，打崩了數(shù)千人之后方才發(fā)現(xiàn)，后續(xù)的兵馬根本沒有跟上來。</p>

這下子紇石烈志寧也有些慌亂了。</p>

完顏亮見狀則是大喜，派遣合扎猛安出戰(zhàn)，想要一舉將紇石烈志寧留下來。</p>

然而就在此時，陣型最厚實的漢兒軍脫離了大陣，開始向北迎擊。</p>

完顏亮原本還以為漢兒軍是被游騎挑動，方才主動出戰(zhàn)的，讓軍使傳遞軍令之后，卻發(fā)現(xiàn)軍使一去不回。</p>

完顏亮隨即福靈心至，去尋劉萼的蹤跡，才發(fā)現(xiàn)這廝早就沒影了。</p>

這下子輪到完顏亮汗流浹背了。</p>

這要是漢兒軍反戈一擊，他就真的全完了。</p>

想到這里，完顏亮再次被激發(fā)了兇性，干脆率領(lǐng)親衛(wèi)，帶著大軍一起向前壓迫。</p>

無論如何要先弄死紇石烈志寧再說！</p>

劉萼同樣也是滿腦門賬。</p>

說句實話，他是很想要對完顏亮反戈一擊的，但劉萼遇到的問題跟紇石烈志寧差不多。</p>

讓漢兒軍回家，漢兒軍一百個贊成，讓漢兒軍去殺皇帝，那就扯淡了。</p>

而且為了保密，今日約期北返之時，劉萼只跟總管們說了，雖然他們能指揮兵馬，可隨著大軍列陣一點點靠近敵人，不止各級軍官，就連普通士卒也猶疑起來。</p>

到底打還是不打？</p>

隨之而來的則是徒單海羅的應(yīng)激反應(yīng)。</p>

他是知道今日是來接應(yīng)漢兒軍的，責(zé)任重大，但他卻不能眼睜睜看著紇石烈志寧死在完顏亮手里，當(dāng)即指揮大軍向前。</p>

徒單海羅的本意是要救出紇石烈志寧，但大軍的行動是會清掃周邊的，很快斥候游騎就與前突的漢兒軍探騎廝殺成一團。</p>

戰(zhàn)斗迅速擴大化，基層軍官按照以往的制度，主動率馬軍出戰(zhàn)，廝殺成一團。</p>

太亂了。</p>

已經(jīng)回到漢兒軍中的劉萼見到混亂有擴大的趨勢，同時也知道如此行狀，漢兒軍已經(jīng)無法參與大戰(zhàn)了，當(dāng)即做了決斷。</p>

全軍擺開行軍隊形，什么都不管了，一路向北，咱們回家！</p>

然后，在所有參戰(zhàn)兵馬的目瞪口呆中，三萬漢兒軍踏出滾滾煙塵，不管是否還能保持編制，一溜煙的逃走了。</p>

按照常理來說，有一半兵馬逃走，完顏亮所部的士氣應(yīng)該早就崩潰了，但今日的戰(zhàn)場就沒有常理這一說。</p>

完顏亮親自帶著自己的金吾纛旓，與合扎猛安一起向前廝殺，到底是維持住了軍心士氣。</p>

可紇石烈志寧就真的支撐不住了。</p>

面對合扎猛安的圍攻，他已經(jīng)堅持了許久，卻終究等不及徒單海羅的支援了，只能砍倒了大旗，突圍而出。</p>

在與徒單海羅匯合之后，向北撤退。</p>

完顏亮率領(lǐng)合扎猛安乘勝追擊，一舉將徒單海羅所部擊潰，卻因為擔(dān)心剩下的兵馬也潰散了，不得已收兵回營，沒有追殺到底。</p>

回到各自軍營之后，雙方各自清點今日的收獲與損失。</p>

紇石烈志寧這一邊，投靠過來的漢兒軍已經(jīng)徹底跑散了，現(xiàn)在劉萼還在收攏兵馬。</p>

而無論紇石烈志寧還是徒單海羅，他們的本部兵馬皆在最后之時損失慘重，不下五千傷亡。</p>

完顏亮這一邊更慘，麾下兵馬直接少了一半不說，剩余的一半也蠢蠢欲動了。</p>

雙方竟然在今日同時打了個慘敗。</p>

不過紇石烈志寧這邊還是有優(yōu)勢的。</p>

完顏亮是拖家?guī)Э谝徊?，不成功便成仁，紇石烈志寧還有完顏雍親率的三萬兵馬作后繼。</p>

只要在此堅持住，等到完顏雍率大軍抵達，就是完顏亮的死期！</p>

然后在第二日清晨，紇石烈志寧受到了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。</p>

蒙兀乞顏部首領(lǐng)也速該在年初吞并了塔塔兒部之后，勢力大漲，在秋后吞并了泰赤烏部，自立為蒙兀大汗，發(fā)兵攻打臨潢府。</p>

在歷史上塔塔兒部幾乎沒有摻和契丹起義這檔子事，所以也速該雖然殺了塔塔兒部的首領(lǐng)兀格，讓塔塔兒部傷亡慘重，卻終究沒能徹底吞并塔塔兒部。</p>

但如今不同，兀格率領(lǐng)部族精銳想要去占契丹人的便宜，卻被金軍與契丹人聯(lián)手暴揍了一頓，元氣大傷，根本無力反抗乞顏部。</p>

也速該算是將雪球滾起來了，又用了半年的時間，軟硬兼施的吞并了泰赤烏部，幾乎統(tǒng)一了東蒙古，順勢對世仇金國發(fā)動了戰(zhàn)爭。</p>

臨潢府可不能丟，金國戰(zhàn)馬產(chǎn)量最高的臨潢府群牧司就在彼處，若是丟了，以后金軍還怎么發(fā)揮騎兵優(yōu)勢？</p>

也因此，完顏雍只是剛向南走了一日，就率軍北返。</p>

同樣，身在晉地的完顏轂英也偃旗息鼓，回到大同府，應(yīng)對蒙兀人的進攻。</p>

完顏雍在軍令中說的明白，需要養(yǎng)紇石烈志寧保衛(wèi)住河間府一線，南邊的州郡能保則保，若是不能保，羈縻也可以。</p>

而與此同時，仆散忠義麾下漢兒軍嘩變的消息也傳到了完顏亮手中。</p>

完顏亮與紇石烈志寧看著軍報，同時嘬牙花子。</p>

這仗打的是什么玩意？</p>

孫子，你等著，等我緩過這口氣來，早晚取你狗命！</p>

到了第三日，元城中的官吏遙遙看到完顏亮撤軍，還是欣喜若狂，互相慶賀。</p>

然而他們?nèi)ぜv石烈志寧的時候，方才發(fā)現(xiàn)。</p>

嚯，原來大將軍也早就走了！</p>

原本被雙方拼死爭奪的戰(zhàn)略要地，瞬間沒人要了可還行？</p>

且不說大名府的官員何等凌亂。</p>

十月八日，身在東平府與博州交界之地的耿京也從混亂的軍情中將消息理順了，差點沒有把大牙笑掉。</p>

真乃是天助我也！</p>

雖然依舊沒有虞相公的確切文書，但萬事俱備只欠東風(fēng)，天平軍已經(jīng)等待這個機會太久了，是時候該出兵了！</p>

與此同時，徐州。</p>

紇石烈良弼將手中的文書焚燒干凈，扔到黃河之中。</p>

“那就如此吧。”</p>

紇石烈良弼回頭，臉上笑容晏晏：“咱們出兵?！?lt;/p>

聽聞此言，自徒單貞以下十余名大將心中皆是一突，復(fù)又展現(xiàn)出了不同以往的狠厲之色。</p>

“喏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