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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于政治上的壓迫，且不說還有石琚，就說河南漢兒已經(jīng)處于半獨立狀態(tài)，到底還聽不聽軍令，那也是未知數(shù)。</p>

最好的方法，也是紇石烈良弼此時用的，用英雄來對英雄，用好漢去對好漢，以利益來挑撥漢兒軍內(nèi)部撕扯。</p>

石琚的威望是夠的，卻終究沒有帶著陳州軍打過幾場血戰(zhàn)硬仗，也沒有主持過宰割一方之事，漢兒軍將領(lǐng)們對于石琚只是畏服，卻不可能如漢軍之于劉淮一般，生死相從，赴湯蹈火。</p>

就比如沙威這種人，有分割州郡的機會到了眼前，他哪里還能忍耐？</p>

壽州簽軍一旦到位，說不得此人就會直接打頭陣，去攻打下蔡了。</p>

他們不一定會真的全部相信了紇石烈良弼有關(guān)藩鎮(zhèn)的鬼話，但這卻是收攏簽軍，兼并兵馬，擴大自己勢力的好時機。</p>

陳州軍兩萬多人，但凡有幾千正軍裹挾萬余簽軍配合金軍主力進攻，剩下的兵馬也得被裹挾進去。</p>

面對漢兒軍事實上的分裂，以及可能會有的慘烈后果，杜無忌都有些絕望了。</p>

石琚卻是施施然的坐到案幾之后：“你先去后帳，今夜還有許多事要做，且打起精神來?！?lt;/p>

杜無忌無奈，卻只能大踏步的來到帥帳之后的一處小帳。</p>

這里大約是石琚歇息的地方，長寬各五六步而已，床榻書案俱全，與帥帳只隔著幾處布幔罷了。</p>

杜無忌自然沒什么心情去翻看文書，他只是在猶疑，今日石琚為何是這般反應(yīng)，實在是平靜的太不尋常了。</p>

不過很快，杜無忌就聽到有人唱名而入了，說話之人正是張術(shù)。</p>

“石相公，我此番是來辭行的?！睆埿g(shù)先聲奪人，開篇明義，卻一點都沒有出乎石琚預(yù)料。</p>

石琚只是再飲了一口茶，隨后好奇說道：“是單單你這么想的，還是其余人也是這般說法？”</p>

張術(shù)跪下叩首：“這是俺們所有人的說法，成渝、郭浩然、梁彬幾個也是這么想的。”</p>

這幾人都是河北漢兒出身，之前也算是正經(jīng)的金國正軍軍官，在石琚南下之時，跟隨著石琚架起了陳州軍的基本骨架。</p>

石琚再次飲茶，隨后緩緩說道：“你們可是要去投良弼相公？”</p>

張術(shù)堅定搖頭：“自然不是，俺們聽聞山東劉大郎要稱雄北地，而俺們的妻兒老小都在河北，舊友故交也都在河北，此時回去，說不得還能助劉大郎一臂之力，到時候即便不能立下大的功勛，當(dāng)個富家翁還是不成問題的?！?lt;/p>

這幾人也是紇石烈良弼挑選出來的，原本也是想要在石琚身邊安個保險，但是事隨時轉(zhuǎn)，天下事沒有一成不變的，這些河北漢兒軍官在陳州軍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，又有了親近袍澤，又怎么會還對紇石烈良弼死心塌地？</p>

尤其大名府之戰(zhàn)后，金軍明顯是被劉淮正面碾壓了，這種情況下，這些河北漢兒再想為紇石烈良弼賣命，那才是咄咄怪事。</p>

而石琚卻是瞇起了眼睛：“你是如何知道河北軍情的？”</p>

張術(shù)早有說辭：“回稟相公，我家就在河北，軍中關(guān)系也在河北，自然有親近兄弟前來傳信?！?lt;/p>

石琚點頭以對，以示認可這個說法：“此番消息，難道已經(jīng)在軍中傳開了嗎？”</p>

張術(shù)連忙搖頭：“石相公，俺們畢竟也是在軍中廝混許久的，如何不曉得利害？這些消息，也只在俺們幾人中口耳相傳，不會傳出去的?！?lt;/p>

石琚根本不相信這話，卻沒有顯露出來，而是緩緩說道：“既然你們知曉，倒也免了老夫的一番口舌。莫要再說回到河北的言語了，我就不信，你們此時手握兵權(quán)，沒有其余想法。”</p>

這番突然的直白言語，讓張術(shù)也有些愕然。</p>

不應(yīng)該是互相試探許久，打些機鋒，然后再和盤托出嗎？</p>

怎么就如此急迫？</p>

石琚直接失笑說道：“張統(tǒng)制，你之后還有人等著呢，有話就快些說吧?！?lt;/p>

張術(shù)抹了一把滿臉的汗水，起身咬牙說道：“如今我軍就應(yīng)該趁著還能捏成塊，直接渡過淝水，去襲仆散忠義那廝的大營，只要能將其打回去，我軍就可以立即撤回陳州，斷了金軍主力的后路。憑借此等功勞，石相公自可在劉大郎那里有個相公位，而俺們也能繼續(xù)當(dāng)將軍，豈不是兩全其美？”</p>

石琚不置可否，只是點了點頭：“你且出去吧，讓成渝他們稍安勿躁，等待老夫的軍令?！?lt;/p>

張術(shù)還想要再勸，卻也明白石琚有些全局謀劃，只能遲疑點頭。</p>

然而走到帳門口的時候，張術(shù)轉(zhuǎn)頭說道：“石相公，俺有一句肺腑之言，還望石相公莫要怪罪?！?lt;/p>

“石相公終究也是河北漢兒，此時是要作決斷的?！?lt;/p>

石琚聞言神色有些松動，卻也只是胡亂點頭而已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