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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忠為佞難分說

宋國此次北伐的大將之中，有兩人地位超乎尋常。</p>

一人是率軍出襄樊，進攻南陽盆地的成閔。</p>

還有一人就是李顯忠了。</p>

而他們地位超然的原因也很簡單。</p>

因為他們都主動參與了巢縣大戰(zhàn)，在兩淮力挽狂瀾，使得宋國社稷危而復(fù)安，神器幽而復(fù)明。</p>

用一句后世的話來說，那就是二人都是久經(jīng)考驗的封建主義戰(zhàn)士，都已經(jīng)用性命來展示過自己的勇武與忠誠。</p>

必須多說一句的就是，為什么劉淮在山東鬧得聲勢如此浩大，宋國朝廷依舊只是暗暗防備，卻沒有直接做出些激烈反制？</p>

歸根結(jié)底，還是因為巢縣大戰(zhàn)之功在托底。</p>

巢縣之戰(zhàn)如果在后世史家看來，那是因為完顏亮已經(jīng)強弩之末。</p>

但身在局中的宋國君臣，看到的則是金軍兵鋒勢不可擋，已經(jīng)飲馬長江，但是局勢生生的被宋國的名臣大將在巢縣逆轉(zhuǎn)了。</p>

即便有一些擅自出兵的嫌疑，但既然結(jié)果是好的，李顯忠等宋國大將自然會受到表彰與重用。</p>

除了官爵上的提升，更重要的則是兵力得到了優(yōu)先補充，賞錢與軍餉克扣的情況也少了一些，吃食與訓(xùn)練也大約能跟得上了。</p>

在細(xì)心調(diào)教一年之后，李顯忠的池州大軍雖然與頂級精銳有些差距，卻也算得上是宋國戰(zhàn)斗序列中數(shù)一數(shù)二的了。</p>

既然是精銳，自然是有兩把刷子的。</p>

最起碼不會被區(qū)區(qū)土豪的地方兵馬阻攔住。</p>

在準(zhǔn)備了三日之后，李顯忠下令，對下蔡城展開全面進攻。</p>

三萬池州大軍除了有八千精銳在城北防備金軍之外，其余兵馬一擁而上，各施所能，或是推著鵝車，或是扛著云梯，或是推著井闌，從四個方向一起向下蔡成發(fā)動了進攻。</p>

宋軍在付出了百余傷亡后，僅僅一日，就將下蔡的外城墻攻占。</p>

第二日，李顯忠親自入城，張貼安民告示的同時，下令大軍進攻內(nèi)城。</p>

不過三個時辰，內(nèi)城城破，卻沒有抓到杜無忌，只抓到了杜無忌的弟弟杜有容。</p>

細(xì)細(xì)拷問之下，李顯忠才發(fā)現(xiàn)，杜無忌已經(jīng)在昨夜趁著夜色混亂，帶著精銳突圍而逃了。</p>

對此，李顯忠倒也沒有過于惱怒。</p>

喪家之犬罷了，逃了就逃了吧。</p>

李顯忠將杜有容捉到張浚身前，復(fù)命下蔡城破的時候，張俊不由得對虞允文側(cè)目起來。</p>

這兩日池州大軍攻城是何等猛烈，張浚都已經(jīng)看在眼里。</p>

在他看來，這些丘八們拼命不算什么。</p>

虞允文一言既出就讓李顯忠不敢絲毫敷衍，這才是真本事。</p>

作為實干型官僚，虞允文自然沒有這種亂七八糟的想法，他客客氣氣的出言勉勵了一番李顯忠，隨后對著杜有容說道：“杜將軍，雖然你我之前勢不兩立，然而事到如今，你命在我手，還要為金國效忠嗎？”</p>

杜有容似乎因為反抗激烈，被打了一頓，他咧開嘴巴，牙齒都已經(jīng)被血染成了紅色。</p>

“看起來，你也是宋國相公？”</p>

“我是大宋的參知政事，江淮宣撫副使虞允文，自然能做些許諾的?！?lt;/p>

“呵呵，宋國的相公也敢上陣，當(dāng)真是天下奇事?！闭f著，杜有容莫名嘆了一口氣：“如今我見了大金的宰相，又見了宋國的相公，也算是死而無憾了?！?lt;/p>

虞允文沉默片刻，方才問道：“為何一定要死？若說之前你們這些土豪還有些想法，如今見到我大宋軍勢之后，難道就不畏懼嗎？”</p>

杜有容被捆縛得結(jié)實，跪姿堅持不了多久，此時已經(jīng)癱坐在地上，但他依舊笑著說道：“虞相公待人誠懇，我也不能虛與委蛇。</p>

就不說石相公將我們一群土豪提拔為知縣知州的知遇之恩的，我還請虞相公回答我兄長之前那一問。”</p>

“我們投向宋國，究竟是要做忠臣，還是要做佞臣？”</p>

“來日，宋國與大金又要議和了。大金的執(zhí)政相公若是說，必殺杜氏，方能議和，虞相公能保住我杜氏上下百口的性命嗎？”</p>

張浚聽到此處，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羞惱、畏懼、惶恐夾雜的情緒：“速速將其拖出去斬了！傳首四方！”</p>

虞允文沉默片刻，也只能搖頭嘆氣，揮了揮手。</p>

李顯忠見兩名相公已經(jīng)達成了決意，立即親自提起杜有容，向外拖拽。</p>

杜有容卻沒有恐懼，也沒有惱怒，竟然哈哈大笑起來。</p>

“你們……你們兩個宋國相公，當(dāng)真好笑。竟然連這么簡單的問題，都答不上來……哈哈……”</p>

張浚與虞允文的臉色都很難看，但終究無話可說。</p>

岳飛被冤殺之事乃是實實在在發(fā)生過，哪怕上了史書都是無法辯駁的，在場三名宋國高階官員更是這破事親身經(jīng)歷者。</p>

金國將領(lǐng)不愿意投降太正常了。</p>

韓世忠這等敢為天下先的大潑皮如何？</p>

岳飛被冤殺之后，韓世忠都心氣全無了，難道還能指望金國將領(lǐng)能心向宋國嗎？</p>

“虞相公，這……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