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孤軍敗將議前途

十二月六日，與紇石烈良弼大敗北歸、神威軍被全殲、蕭琦身死的消息一塊抵達徐州的，還有徒單貞與徒單永年兩個倒霉蛋。</p>

這二人一開始打算在濟州收攏兵馬，然后再順著黃河汊流向西北行軍，再尋機北上。</p>

然而辛棄疾帶著變成騾馬軍團的天平軍堅定地追上來后，徒單貞沒有辦法，只能繼續(xù)一路南逃。</p>

原本他身邊還有三百多徒單部的甲騎跟隨，可這一路上掉隊離散，抵達徐州之時，也只剩下百余親信了。</p>

就連移剌道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。</p>

接到游騎的稟報之后，郭安國與蒲察世杰都猶如遭遇了晴天霹靂。</p>

兩萬多正軍，就這么敗了不要緊，徐州這地方就更險惡了。</p>

到時候山東義軍不全力來攻打，那就見鬼了！</p>

武捷軍大約只有一萬兵馬，能不能抗住山東義軍的進攻，那簡直就不是個疑問，而是板上釘釘?shù)氖聦崱?lt;/p>

將戚戚惶惶的徒單貞與徒單永年迎進彭城府衙之后，郭安國拉著徒單貞不停顫抖的雙手，渾身同樣都在抖動：“怎么……怎么敗得這么慘……”</p>

徒單貞苦笑一聲，隨后突兀開始落淚，言語卻詭異的有些平淡：“郭將軍說的是我徒單部族兵，還是左相的兩萬大軍主力？”</p>

郭安國嘴唇蠕動著：“都有。這么多兵馬，就算不能克敵取勝，但是……但是自保也能成吧。為何蕭琦都戰(zhàn)死了？”</p>

徒單永年垂頭喪氣的搖頭說道：“我們鎮(zhèn)守東平府，不知道詳情?！?lt;/p>

說著，徒單永年將潰兵帶回來的消息說了一遍，隨后抬頭看向武捷軍的正副總管：“不說這些了，關(guān)鍵是咱們該如何去做，總不能在這里等死吧？！”</p>

蒲察世杰臉色青白不定，看了徒單永年一眼：“為何不能在這里盡忠報國？”</p>

徒單貞聞言嘆了一口氣：“阿撒，我知道你在想左相臨行前的那番言語，什么堅守本心，以國事為重之類的廢話。但你可曾想過，左相也沒有死戰(zhàn)到底，他都沒做到的事情，如何能強求咱們做到？”</p>

場面一時安靜，四名金國高官齊齊沉默，各自思考著出路。</p>

郭安國卻突兀說道：“你們說，以左相如此聰明之人，有沒有想到今日這般結(jié)果？”</p>

徒單貞用一塊熱巾擦了擦臉，面前去了疲憊：“左相也只是人，而不是神，他如果能事事料事如神，就不會打敗仗了?！?lt;/p>

蒲察世杰突然長嘆一口氣：“不，左相已經(jīng)想到了，我也是剛剛想明白左相臨別時的那番話。”</p>

他看著郭安國，緩緩說道：“你我為國家重臣，身負家國重任，當(dāng)一切為國事為重。只要能堅持住這一句，即便之后再艱難，也會有回轉(zhuǎn)余地；可一旦三心二意，首鼠兩端，那么莫說國家崩沮，就連個人前途也將混沌難明?！?lt;/p>

“這就是左相的原話了?！?lt;/p>

“這個國家，不是陛下或者完顏雍那廝的大金國，而是整個大金國?！?lt;/p>

蒲察世杰比劃了一下，做出了個囊括的手勢：“左相希望我等想辦法保衛(wèi)大金國祚，而不是將精兵生生牽扯進皇位之爭中，他想要讓咱們?nèi)シ纻渌螄?，防備山東賊軍。否則漢人起來之后，無論是我這等女真人，還是你這種漢人叛將，都要死無葬身之地的。”</p>

郭安國面露疑惑：“然而左相為何不明言呢？”</p>

徒單永年也想明白了，嘆氣說道：“因為不能說。左相不可能在出兵之前，就與你們說戰(zhàn)敗之后該如何如何。而且徐州太重要了，但凡有一絲希望，都要堅守到底的?！?lt;/p>

郭安國掃了一眼徒單永年，隨后說道：“但現(xiàn)在一絲希望都沒有了，趁那劉賊還沒有圍上來，咱們趕緊撤退！可是……可是這一萬正軍，要撤往哪里，既能為國家出力，又不能輕易浪送呢？”</p>

四人同時抬頭看向了輿圖，并且最終將目光放在了一個地方。</p>

壽州。</p>

此地距離徐州三百多里，能避開山東義軍的兵鋒，不至于劉淮一發(fā)兵，就被大軍直接沖到臉上來。</p>

壽州最南方就是金國與宋國的邊境，淮河。</p>

壽州境內(nèi)有淝水流過，淝水與淮河的交匯處就是下蔡，隔著淮河正對著下蔡的，就是壽春。</p>

說的更明白一點，下蔡對岸的山丘名字喚作八公山。</p>

就是那個八公山上，草木皆兵的八公山。</p>

壽州以東就是宿州，境內(nèi)有汴水故道，歷史上宋國的隆興北伐就是沿著這里進軍的。</p>

壽州以西則是潁州，境內(nèi)有潁水，可以直通汴梁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