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呼延南仙聞言有些狼狽。</p>

他自告奮勇率領武成軍為先鋒，信誓旦旦的跟劉淮保證，一定會拿下濟南府的。</p>

結(jié)果如今濟南府成了這副模樣，豪強與金國合流，同時遍地是流民，以至于主力大軍進退兩難。</p>

身為方面之任，戰(zhàn)事糜爛，呼延南仙也自然有責任。</p>

劉淮見狀，擺手說道：“我沒有將此事拿到大軍議上來說，就不是為了折辱呼延將軍。我是真的想要聽聽你的看法?！?lt;/p>

呼延南仙點頭，隨后語氣也變得有些艱難：“如今之計，也只能暫緩進軍，先收拾這爛攤子了。”</p>

如果按照呼延南仙以往的做法，這時候還在乎什么難民百姓，早就裹挾青壯去歷城攻城了。</p>

但他這不剛剛意識到劉淮的執(zhí)政綱領，并且在鄧禹面前義正辭嚴了一番嗎？總得要些臉的。</p>

劉淮聞言緩緩點頭，扶刀在帳中新掛的地圖前仔細看著，良久之后方才詢問：“張先生，如今有多少流民？”</p>

張孝祥搖頭以對：“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不知道有多少人了，只知道一日比一日多。前幾日時，我讓小吏按著糧食用度簡單估算了一下，當時大約是有七萬多人，但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完全做不得數(shù)了。而且……”</p>

說到這里，張孝祥言語中到底還是透露出一些憐憫：“而且能逃到此地的百姓畢竟還是少數(shù)，不知道多少人被卷到了別的地方。到咱們這里，終究還是會有一些吃食，到了其余地方，天寒地凍的，恐怕已經(jīng)死傷狼藉了?！?lt;/p>

張孝祥再次頓了頓，先是對呼延南仙拱手，以示沒有冒犯的意思，隨后對劉淮誠懇說道：“都統(tǒng)郎君，我與呼延將軍的說法恰巧相反，此時反而應該迅速出兵，快刀斬亂麻的平定亂局，千萬不要因為一時婦人之仁，而讓大亂席卷州郡，以至于不可收拾?！?lt;/p>

呼延南仙卻發(fā)問道：“那么咱們可有那么多軍糧可以沿途救濟？可有土地房舍以作安置？”</p>

張孝祥卻沒有正面回答：“現(xiàn)在死十個人，來日就會少死一百人，孰重孰輕，呼延將軍難道就不能思量妥當？”</p>

呼延南仙遲疑了一下，終究不能回答。</p>

劉淮笑了笑。</p>

這就是標準的電車難題了。</p>

劉淮能做的，無非是要么視若無睹，從頭到尾不擔責任，任由大部分人去死，而去救下小部分人；要么主動出手，以主動犧牲小部分人的代價，承擔劊子手的罵名，從而拯救大部分人。</p>

兩者究竟誰對誰錯，誰也說不清楚。</p>

一般人可能會猶豫，呼延南仙一個兵家子卻沒有這種彎彎道道。</p>

因為兵家不講究對錯，而是講究一個‘利’字。</p>

所謂‘殺一人而三軍震者，殺之；賞一人而萬人悅者，賞之?！?lt;/p>

這人是不是有罪或者有功根本不重要，只要對勝利有用處，那就要或殺或賞。</p>

如果既不違反劉淮的行政綱領，又能迅速出兵，那么呼延南仙就沒有別的意見。</p>

見在前線最為位高權(quán)重的二人都已經(jīng)統(tǒng)一了意見，劉淮卻依舊不置可否，而是說起另一件事來：“呼延將軍，聽說你捉了個賊軍頭目？”</p>

呼延南仙拱手說道：“確實，此人喚作鄧禹，乃是濟南府數(shù)一數(shù)二的豪強?！?lt;/p>

“且將他帶上來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