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殺氣三時作陣云

決戰(zhàn)的時間由虞允文選定，然而發(fā)起決戰(zhàn)的主動權(quán)卻是掌握在金軍手中的。</p>

道理很簡單，按照如今的形勢，金軍一定會主動進攻宋軍援軍。因為對于金軍來說，野地決戰(zhàn)要比攻城簡單得多。</p>

而一旦宋軍一部遭受攻擊，無論靖難大軍還是鄂州大軍都不可能視而不見。</p>

所以說，只要有宋軍進入戰(zhàn)場，決戰(zhàn)就會在瞬間打響。</p>

這也是為什么虞允文與劉锜一定要約期的原因，誰都知道金軍會全力攻擊其中一部。然而無論哪一部遭受金軍重擊，都只能自認倒霉去當鐵砧，為充當戰(zhàn)錘的友軍爭取時間。</p>

臘月二十四午時，天色如鉛，陰云密布。</p>

當劉锜大軍來到巢縣西北五里之處，被從湯山大營涌出的金國正軍迎頭痛擊之時，一個縈繞在劉淮心頭近三天的疑問也有了答案。</p>

“湯山那里……湯山……怎么會……怎會有如此多的金國正軍……”與劉淮并肩站在望樓上的辛棄疾喃喃說道。</p>

“六千到八千……”劉淮拍了拍欄桿，聲音變得低沉：“我們都被金賊耍了?！?lt;/p>

都在軍中廝混過許久了，劉淮已經(jīng)學(xué)會通過煙塵就能判斷出那邊究竟有多少軍隊。</p>

“那里有八千金國正軍，龜山那邊最起碼還有近兩萬……那巢縣之下……巢縣之下的金軍大營……”辛棄疾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，望向城下的金軍營壘。</p>

這是個簡單的數(shù)學(xué)問題，金軍一共三萬正軍，三萬簽軍。簽軍戰(zhàn)力太弱雞了，所以無論是成閔還是劉淮都沒有將其放到眼里。最關(guān)鍵的是三萬金國正軍，若是在湯山有八千人，那金軍的龜山大營與巢縣大營必然有一個是空虛的。</p>

而完顏亮是在龜山大營之中，他所面對的也是成名已久，戰(zhàn)力強悍的鄂州屯駐大軍，所以那里正軍不可能少于兩萬。</p>

那金軍的巢縣大營還能有多少正軍？</p>

四千？兩千？</p>

“那日李鐵槍去襲營，我就有個疑問。”劉淮緩緩說道：“金軍為什么要來夜襲巢縣？夜襲也就罷了，為何不敢與繼續(xù)交戰(zhàn)？難道是怕夜間決戰(zhàn)？不應(yīng)該的，咱們怕夜間決戰(zhàn)，金賊卻是不應(yīng)該怕的，傷亡再大難道還有攻城大嗎？既然有在野地將我軍擊敗的機會，金軍統(tǒng)帥為何放過？”</p>

“現(xiàn)在我知道了，巢縣城下的這座大營只是金賊虛張聲勢，他們的兵力不會充足?！眲⒒绰曇粢琅f不急不緩：“非不為也，實不能也?！?lt;/p>

“那這些金賊還試圖夜襲……”</p>

“內(nèi)里越是虛浮，越是要張大聲勢。”劉淮笑了一聲，搖頭說道。</p>

見到劉淮一副優(yōu)哉游哉的態(tài)度，辛棄疾急道：“現(xiàn)在該如何是好？”</p>

若是坐視劉锜被屠戮，那對于士氣的打擊幾乎不可能用言語來形容。</p>

劉淮奇怪的看了辛棄疾一眼：“還能如何？我講了這么多都是廢話嗎？”</p>

辛棄疾會意，大笑一聲拱手離去。</p>

陸游站在一旁，雖然是在寒風之中，卻也已經(jīng)滿頭大汗：“大郎，此時就要出兵嗎？”</p>

劉淮正色說道：“正是如此，陸先生，現(xiàn)在的情況是我軍共有四路兵馬，前來合圍金賊。而金賊也分出了巢縣、湯山、龜山三處大營做應(yīng)對。</p>

而這三處大營，只有巢縣之下的這片是空虛的，四路大軍，也只有咱們最為輕松，也只有我靖難大軍可以率先破敵。這副重任，我不來擔，誰來擔？”</p>

陸游當即點頭，復(fù)又呼吸粗重起來，并且看向了一旁的何伯求。</p>

何伯求卻已然披上甲胄，系好的束帶，并將常用的熟銅锏掛在了腰間，對著陸游咧嘴一笑：“陸先生且在城中稍待，看著我們克敵吧！”</p>

陸游看著這名政治上的死對頭，僅僅慌亂片刻就嗤笑一聲，強行鎮(zhèn)定說道：“我乃大宋臣子，怎能讓歸宋的義軍拼命，而自己作壁上觀呢？我雖是一介腐儒，卻也是能舞刀弄槍的?！?lt;/p>

說罷，陸游也不待劉淮勸說，直接披上了鐵裲襠，從兵器架中抽出一桿長矛，扛在肩頭。</p>

何伯求見狀冷哼一聲，轉(zhuǎn)身離去了。</p>

三刻鐘后，辛棄疾已經(jīng)將全軍集結(jié)在城門處的空地上，端坐于馬上，仰頭望著城墻上的劉淮大吼。</p>

“都統(tǒng)郎君，全軍已集結(jié)，請下令！”</p>

八千步卒，千五甲騎，一千神臂弩手在軍官的帶領(lǐng)下，穿好兵甲，列好陣型，同樣仰頭望著劉淮。</p>

當那面寫著靖難二字的大旗在昏暗的天空下迎風展開后，哪怕劉淮一句話都沒說，歡呼聲已經(jīng)自發(fā)的響了起來。</p>

“萬勝！”</p>

“萬勝！”</p>

“萬勝！”</p>

“你們都認識我，知道我的為人，知道我的本事！我不想廢話！”劉淮的大嗓門這時起到了作用，即使沒有擴音裝置也能讓在場的所有人聽見他的聲音。</p>

“金賊肆虐山東兩淮，殺我兄弟，擄我姐妹，此仇弗與之共戴天！今日竟然還敢將大營立在我大軍門口?！眲⒒辞嫫馂r泉，重重的頓了一下：“真當老子是沒牙的大蟲嗎？！”</p>

“我今日就要掀了金賊大營，誰愿同往？”</p>

“我張白魚愿追隨太尉！”立即就有人響應(yīng)。</p>

“還有俺石七朗！”</p>

“還有沭河王五！”</p>

“還有……”</p>

不斷有人高聲應(yīng)和，最終全軍鼓噪，匯聚成一句話。</p>

“愿追隨都統(tǒng)克敵！”</p>

“愿追隨都統(tǒng)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