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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這白胖子好生明白事理，今后一定好好保舉一番！”完顏果心中大悅，撐起代表謀克身份的烏鵲大旗，在陳如晦身后，向東關(guān)沖去。</p>

三個謀克的兵馬兩兩一排，跟隨著自家長官去搶軍功。</p>

且說武勝軍總管喚作大懷貞，聽這個名字就知道，這廝肯定是渤海人出身，更是與如今的合扎猛安的實際統(tǒng)帥，殿前司都點檢大懷忠沾親帶故。</p>

事實上也是如此，大懷貞正是大懷忠的族弟，而且深受完顏亮的重用。</p>

有這一層關(guān)系在，加上自己也身為完顏亮的心腹，所以大懷貞對于中樞的軍令只能服從，連討價還價的理由都沒有。</p>

就比如如今，武勝軍攻入兩淮之時一路廝殺在前，立下不小功勛，然而渡江之戰(zhàn)卻沒有他們的分，實在令人惱怒。</p>

大懷貞倒也是理解完顏亮的顧慮，一方面武勝軍的確得休整，另一方面，完顏亮也要有心腹愛將來維持后路的想法。</p>

完顏亮在兩淮畢竟是孤軍深入，如果有危險，他得保證鎮(zhèn)守廬州之將可以不顧一切的過來救他。</p>

然而大懷貞作為軍中高層，高屋建瓴，自然可以施施然的當(dāng)他的大樹將軍，可他麾下的武勝軍全軍心中當(dāng)然也有怨氣。</p>

雖然高層的戰(zhàn)略目的底線是為了奪取荊襄，但金國高官畢竟不能將這種事情曉諭全軍，也因此，包括行軍猛安在內(nèi)的許多中低層軍官都將此戰(zhàn)當(dāng)成了滅國之戰(zhàn)。</p>

事實上，自完顏亮登基開始，他就是如此準(zhǔn)備，如此宣傳的。</p>

這就使得金國高層與中層之間的思維起了一定偏差。</p>

在完顏果這里，他的思考方式與完顏亮是不一樣的。</p>

這可是滅國之功！</p>

這是多大一塊肥肉！</p>

若能順利滅宋，能封賞出多少爵位官職？又有多少人能與國同休，裂土封疆？那可是能留給子孫后代的金山銀山！</p>

可這一切都與武勝軍無關(guān)，武勝軍上下別說肉，也別說湯，涮鍋水都喝不著。</p>

唯一的戰(zhàn)功就是掃蕩前線后方的殘兵敗將，這只能算是苦勞，算什么功勞？</p>

而武勝軍其中最慘的就是郭豐所部，他這個猛安只是保護(hù)糧道，保證廬江、巢縣、東關(guān)、裕溪口這一線的暢通，連苦勞都沒有。</p>

現(xiàn)在剿滅叛臣的功勞就在眼前，也就難怪完顏果等人全都紅了眼睛。</p>

對于金國正軍來說，軍功不是生命，但軍功絕對高于生命。</p>

可紅了眼睛則意味著觀察力與思考力下降，三百騎排成了長隊，奔行在東關(guān)中央的大道上，從北門開進(jìn)，在縣衙處拐向東門。</p>

待到隊伍最前的完顏果跟著陳如晦抵達(dá)縣衙大門口時，隊尾的金軍騎手也踏進(jìn)了東關(guān)。</p>

城門轟然一聲緊緊關(guān)閉，馬蹄聲卻忽然雜亂起來，行在隊尾壓陣的蒲里衍余光中見到一片黑影。</p>

……</p>

“街上空無一人，看來的確已經(jīng)清理過了，方便大軍開進(jìn)?！蓖觐伖闹邢氲溃骸澳鞘鞘裁?？”</p>

完顏果突然發(fā)現(xiàn)縣衙大門上掛著一個籠子，雖然戰(zhàn)馬飛奔如風(fēng)，可他依舊認(rèn)出了其中籠子中咧嘴大笑的頭顱是誰。</p>

呂元化……</p>

完顏果腦中轟然一聲，心中剛有一絲念頭，卻又聞耳邊轟然一聲。</p>

眼前的街道上，陳如晦的身后，有無數(shù)的拒馬被放倒在大街上，喊殺聲如同驚雷一般響了起來。</p>

……</p>

蒙都在車船上破口大罵，他知道即使會有功勞他也只會拿最小的一份，可誰讓他貪圖清閑，爭著上船呢？只能說一飲一啄，自有天命。</p>

軍令如山，蒙都也只能捏著鼻子認(rèn)了，遵照了完顏果的命令，帶著船隊駛?cè)肓松持迻|側(cè)，船隊尾剛剛進(jìn)入沙洲與河岸的岔口時，蒙都被幾艘車船擋住了去路。</p>

金軍人數(shù)不太多，滿打滿算只有一百三十余人，所以除了在每條船上都有一二監(jiān)工外，大多數(shù)人在頭尾各有領(lǐng)隊壓陣。</p>

“他媽瞎了眼了！給陛下的運糧漕船都敢攔！”蒙都站在船頭，對幾十步外的四艘車船破口大罵。</p>

他是通過傳令兵了解事情大概的，只知道簽軍反了，金國水軍追了過來，此時見了攔在水道上的車船，理所當(dāng)然的就認(rèn)為是大金水軍。</p>

蒙都不知道的是，在西北方，船隊的尾處，也有四條車船從沙洲西側(cè)的隱藏處駛了出來，堵住了船隊的后路。</p>

在東關(guān)西側(cè)這條寬不過百步，長有兩里半的弧形水道上，八艘車船分堵兩頭，將金軍漕船堵得嚴(yán)嚴(yán)實實。</p>

剩下沒什么好說的了。</p>

八艘車船打出了宋字大旗，憋了一肚子氣的巢湖水軍殘部，再加上紅著眼來復(fù)仇的洞庭湖水軍楊欽合力，先是攻殺了這名喚作蒙都的行軍謀克，沒有留下任何俘虜，將所有金軍扔到了裕溪中喂了王八。</p>

隨后水軍將士在張小乙指揮下，沒有理會東關(guān)內(nèi)的激戰(zhàn)，挨個登船檢查，將試圖混入漁民中的金軍揪出，以免他們放火燒船。</p>

其實已經(jīng)不用水軍動手了，在大宋旗幟被高高樹立鼓聲響起的一刻，漕船上的漁民就發(fā)動了暴動。哪怕金軍甲士再能打，也不可能同時面對五六個年輕船夫，更何況這是在船上，真要是打不過，船夫跳了河一溜煙的逃跑了，金軍一群旱鴨子，追都沒辦法追。</p>

“發(fā)財了！”</p>

張小乙劈開了漕船船艙的大門，進(jìn)去之后就被一件件嶄新的甲胄晃瞎了眼。</p>

“確實發(fā)財了！”</p>

楊欽也是呆呆的點了點頭。</p>

這種財并不只是普通意義上的金銀財寶，淮南兩路已是亂世，亂世中一斗金珠能換一斗米就不賴了，最寶貴的是兵甲，是糧食，是戰(zhàn)士。</p>

在戰(zhàn)前謀劃的時候，劉淮就已經(jīng)有了判斷，沿著東關(guān)、巢縣、合肥一路打過去，肯定能在某個地方吃個飽。</p>

原因太簡單了，完顏亮手中的是野戰(zhàn)軍，雖有輜重糧草，可絕對不會太多。</p>

帶著數(shù)月的口糧怎么機(jī)動轉(zhuǎn)戰(zhàn)？</p>

所以糧草必然會在前線后方的城池中聚集。</p>

即便在劉淮最樂觀的估計中，也得攻下哪座城池才能繳獲如此多的物資，然而誰想到在第二日就有輜重船隊抵達(dá)，若不是東關(guān)的確是少了一個半謀克，劉淮還以為是呂元化在臨死的時候誆他。</p>

不過無所謂了，水上漕船被繳獲，今日之事就成了八成，至于沖入城中的三百金騎根本就是癬膚之疾罷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