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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年生聚十年教訓

軍議很快結束，劉淮與李道各自歸營，虞允文只將李顯忠留了下來。</p>

李顯忠也知道虞允文所為何事，無非就是此戰(zhàn)的主帥權力嘛。</p>

一支軍隊不可能有兩個聲音，所以要么李顯忠當大將，虞允文老老實實當后勤官員；要么虞允文當帥臣，李顯忠老老實實當沖鋒陷陣的武將。</p>

李顯忠是真的怕了這些大頭巾的瞎指揮了，給自己倒了一杯米酒的同時，心中打定主意，即便今日在這里翻臉，即便虞允文將那有著好大本事的劉大郎叫回來做一場，他也不可能松口。</p>

“都出去，圍住大帳，不要讓任何人靠近?！庇菰饰奶幚硗曜詈笠环莨暮?，對帳中與門口侍立軍官兵卒們說道：“我與李太尉有要事要談?！?lt;/p>

隸屬于虞允文的軍士直接聽令，一拱手走出了大帳。而其余侍衛(wèi)則看向李顯忠，待他揮手示意后，才紛紛撤出。</p>

“虞相公，我大約知道為何你能立下切斷浮橋，守住東采石的大功了。”李顯忠笑道：“在如此地形，有如此勇將，金賊又被小利所惑，大事如何不能成。”</p>

“李太尉，我把你留在這里，可不是為了互相恭維的?！庇菰饰膶⒆郎系墓臄[放整齊，輕笑說道。</p>

“這可不是恭維，我說的是實話?！崩铒@忠笑容收斂，拿起桌上酒壺，復給自己倒了一杯米酒，端起來一飲而盡。</p>

軍中雖有禁酒令，但對于李顯忠這等老將來說還是比較寬容的，因為他們身上的舊傷與病痛太多了，如果在睡前不飲一兩杯，夜間是根本沒辦法入睡的。</p>

“可反過來說，這也是那劉大郎的本事，以此來證明虞相公知兵，足以統(tǒng)帥全局，是否太兒戲了些?！?lt;/p>

“李太尉可以繼續(xù)指揮，可統(tǒng)帥之名，必須由我來做?！庇菰饰难哉Z表情雖然客氣，可其中的意思卻是一點都不客氣。</p>

“也就是說，若是勝了，我無論立下何等大功，首功必然是虞相公你的；若是敗了，虞相公居中指揮，自可脫身，而我卻必然會身殞陣中?！崩铒@忠抿了一口杯中之酒，淡淡說道：“我為何要做此等費力不討好之事？”</p>

“我可以給你最想要的東西。”虞允文緩緩說道：“你無法拒絕的東西?！?lt;/p>

“免了，我想要的自然會從馬上取，有何東西需要一個士大夫相贈？”</p>

“論功名，若能勝，我都是淮西制置使了，有生之年說不得還能有一個樞密相公之位。論利祿，這些年，朝廷的賞賜還少嗎？論女子，天下絕色我挑中了還不是一句話的事？”李顯忠依然面露微笑，雙眼卻已凌厲。</p>

可見虞允文的話將這名老將也氣得不輕。</p>

“可這些都不是你想要的?！庇菰饰牡f道。</p>

“哦？”李顯忠似笑非笑的向前探了探身子：“沒想到我與虞相公未見過幾次，虞相公竟然如此了解我？你且說說，我最想要什么？”</p>

“你想要回故鄉(xiāng)祭拜祖墳，你想為全家枉死的二百口報仇……”虞允文不說則已，一說就是石破天驚。</p>

“住嘴！”李顯忠臉色轉冷，盯著虞允文低聲喝道。</p>

虞允文才不吃這一套，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米酒。</p>

“你想……”虞允文直視李顯忠的眼睛：“你想要回家！”</p>

“夠了！”嘎吱一聲，李顯忠將手中的銀壺捏扁，怒目圓睜大聲怒喝。</p>

帳外的侍衛(wèi)聽到動靜，趕緊過來查探，還沒有掀開門簾，迎面就被一只變形的銀壺砸了出來。</p>

“滾出去！”</p>

侍衛(wèi)們又慌忙離開，只是將警戒線拉得更開了，畢竟這是主帥相爭，若被他人聽見，必然會影響士氣。</p>

李顯忠重重的喘了幾口氣，平復了心情：“我固然想要，只不過不知虞相公如何給得起？”</p>

虞允文看向大帳門口，過了半晌才緩緩說道：“李太尉，你說靖康之亂，乃至往前推到方臘之亂，向后推到此時金賊再一次南侵。期間天下鼎沸，民不聊生，這一切都是誰的錯。”</p>

“這還用說嗎？”雖然不知道虞允文為何說這些題外話，李顯忠還是嘿然一聲，緩緩回答道：“在外賊人作亂，在內奸臣橫行，更有女真大國崛起，內憂外患之下，天下自然土崩瓦解?！?lt;/p>

“可方臘為何作亂？六賊為何橫行？金賊又為何輕而易舉的攻下汴梁？”</p>

李顯忠默不作聲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