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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個學生面面相覷。</p>

馬尾辮的調(diào)色盤“當啷”一聲掉在了地上，鈷藍色的顏料在草葉上洇開，就像一塊凝固的血。</p>

戴黑框眼鏡的男生強笑著彎腰去撿，指尖剛碰到調(diào)色盤邊緣，突然像觸電一樣縮回了手：“這……這顏料怎么是溫的？”</p>

李寶蹲下身去。</p>

草葉上的鈷藍色顏料正散發(fā)著詭異的熱氣，湊近了能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檀香味——和靈堂里那尊瓷像前的線香味道一模一樣。</p>

“走了走了。”老周突然拽過小宋的胳膊，“太陽偏西了，再耽擱下去就要碰到陰霧了。”他粗糙的掌心沁出了冷汗，李寶注意到他始終沒有看湖面，皺紋里全是緊繃的紋路。</p>

眾人跟著老周往山下走的時候，李寶落在了最后面。</p>

他回頭瞥了一眼陰湖，剛才還平靜的湖面正翻騰著細密的水泡，好像有什么東西在下面抓撓一樣。</p>

扎雙馬尾的女生突然尖叫起來：“我的畫！”她的素描本被風吹開，剛才那幅歪脖子杏樹的畫頁上，紅繩變成了血紅色，正順著紙面往下滴。</p>

“小宋。”李寶追上走在前面的刑警，壓低聲音說，“師范大學那案子，你說死者床頭的鏡子碎紋朝著床，施麗婭最近總說鏡子里有影子……會不會有關聯(lián)？”</p>

小宋的腳步停了下來。</p>

他掏出一根煙，打火機打了三次才點著，火星在他的眼底閃爍：“教授沒跟你們說嗎？上個月失蹤的那個女學生，最后一次出現(xiàn)在監(jiān)控里是在王百萬別墅附近。她背包里有一張紙條，上面寫著‘陰湖紅繩，替我收骨’。”他吸了一口煙，煙霧從鼻腔里噴了出來，“更邪門的是，王百萬的別墅，正對著陰湖的方向?！?lt;/p>

山腳下的旅館飄來包子的香味時，李寶摸出兜里的紙包。</p>

老板娘蒸的素包子還熱著，他捏著紙包的一角，趁著小宋接電話的空檔，迅速往紙包里塞了一張紙條——上面是他昨夜在筆記本上記錄的，靈堂瓷像金箔紋樣的拓印。</p>

“給，你昨天說愛吃茴香餡的。”李寶把紙包塞進小宋手里，碰到了他掌心的薄繭。</p>

小宋愣了一下，低下頭時發(fā)梢掃過紙包邊緣，正好遮住了他瞥見紙條時猛地收縮的瞳孔。</p>

，是張遠山托省廳調(diào)出來的——上個月施工隊在乾陵外圍挖地基的時候，挖出了七具疊著埋的骸骨，每具骸骨的頸椎都有刀痕，左手腕系著紅繩。</p>

“老周頭說靈堂里的瓷像是袁天罡的徒弟，是守陵人?！崩顚毞_檔案，照片上的骸骨腕骨上還掛著半截紅繩，和學生畫里、王小二說的一模一樣，“王百萬的鏡子，師范大學的失蹤案，陰湖的紅繩……全都串起來了。有人在借著守陵人的傳說，做見不得人的事情?！?lt;/p>

小宋的喉結(jié)動了動：“你是說……鬼怪是幌子？”</p>

“是有人在替鬼怪當?shù)??！崩顚毢仙蠙n案，窗外的晨霧彌漫進來，模糊了他的眉眼，“對了，昨天在陰湖高地，我看見小山頭有塊青石。老周頭看到它的時候，煙桿都抖了?！?lt;/p>

小宋的手按在腰間的槍套上，指腹隔著布料摩挲著槍柄：“那塊石頭……”</p>

“明天我去看看。”李寶站起身來，窗臺上的羅盤突然“叮”的一聲，指針死死地指向陰湖的方向，“但在那之前——”他盯著羅盤，聲音輕得就像晨霧里的蛛絲一樣，“得先弄清楚，這紅繩，究竟系著誰的魂?！?lt;/p>

小宋走后，李寶推開窗戶。</p>

陰湖方向的霧氣更濃了，就像一塊巨大的灰色布罩了下來。</p>

他摸出兜里的紅繩——是方才在包子鋪撿到的，上面沾著血，還帶著體溫。</p>

山風裹挾著霧氣吹了進來，吹得桌上的檔案頁嘩嘩作響。</p>

最后一頁照片上，七具骸骨的頭顱都朝著同一個方向——正是陰湖的方位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