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錢墨的恐怖之旅

錢墨的鞋底碾過碎石子，每一步都像踩在燒紅的炭塊上。</p>

山坳里那盞燈近了，昏黃光暈里露出半間青瓦平房，墻皮剝落處泛著青灰，像塊潰爛的傷口。</p>

小老頭的影子在前面晃，佝僂得更厲害了，粗布包在背上鼓成奇怪的形狀，倒像背著口縮了水的棺材。</p>

“到了?！毙±项^停在院門前，枯瘦的手搭上門環(huán)。</p>

銅環(huán)撞在木門上，發(fā)出空洞的悶響，“進來坐，我給你燒水?！?lt;/p>

錢墨的喉嚨動了動。</p>

他盯著門縫里漏出的光，那光不是暖黃，是帶著暗紫的紅，像浸了血的紗布。</p>

院角的老槐樹在風(fēng)里搖晃，枝椏掃過瓦檐，發(fā)出指甲刮玻璃般的聲響——方才在棚屋時，他明明記得這山坳里只有平房，哪來的老槐樹？</p>

“咋？怕我個孤老頭害你？”小老頭側(cè)過臉，月光剛好照亮半張臉。</p>

錢墨胃里突然翻涌——老人左邊眼眶是空的，黑洞洞的眼窩里爬著幾條白花花的蛆蟲，右邊眼珠卻鼓得要掉出來，死死黏著他的喉結(jié)。</p>

“不……不是?！卞X墨的舌頭打了結(jié)。</p>

他想退，后頸卻撞上什么硬邦邦的東西——是小老頭的胳膊，不知何時繞到了他背后，枯柴似的骨頭硌得他生疼。</p>

木門“吱呀”裂開條縫，霉味混著腐肉的腥氣涌出來。</p>

錢墨踉蹌著栽進去，鞋尖踢到個圓滾滾的東西。</p>

他低頭，冷汗刷地浸透襯衫——腳邊滾著顆風(fēng)干的人頭，灰白的頭發(fā)黏在頭皮上，半張臉還留著沒爛干凈的皮，正是小老頭的模樣。</p>

“你看，我早死了?！毙±项^的聲音從背后飄來。</p>

錢墨猛地轉(zhuǎn)身，正撞進一團冷霧里。</p>

方才還站在門口的老人不見了，堂屋中央?yún)s多了口紅漆棺材，棺蓋半開，里面躺著具穿壽衣的尸體，青灰色的手搭在棺沿，指甲縫里塞著黑褐色的泥——和方才攥他手腕的那雙手一模一樣。</p>

“??！”錢墨尖叫著撞翻條凳。</p>

條凳砸在棺材上，“咚”的一聲，棺蓋“咔”地滑下寸許，露出尸體鼓脹的肚子，上面用朱砂畫著歪歪扭扭的符。</p>

他連滾帶爬往門外沖，卻見院門鎖得死緊，老槐樹的影子纏在鐵門上，像無數(shù)只青灰色的手。</p>

“跑啥？”小老頭的聲音又在頭頂響起。</p>

錢墨抬頭，正看見老人坐在房梁上，兩條腿晃啊晃，空眼眶里的蛆蟲“簌簌”往下掉，“你不是要找長命鎖么？它就在——”</p>

錢墨沒聽完。</p>

他撞開堂屋側(cè)窗，玻璃碴子劃得胳膊鮮血淋漓，卻顧不上疼。</p>

山風(fēng)灌進領(lǐng)口，他瘋了似的往山下跑，可跑了足有半里地，回頭竟還能看見那盞血紅色的燈，像只盯著他的眼睛。</p>

更詭異的是，月光始終停在頭頂，樹影一動不動。</p>

錢墨的呼吸越來越粗，后頸泛起涼意——他聽見了，除了自己的腳步聲，還有另一種喘氣聲，像破風(fēng)箱似的，時遠時近。</p>

“別過來……別過來……”他念叨著，腳下突然絆到什么。</p>

等抬頭，眼前的路變了。</p>

原本坑洼的山路變成了白乎乎的一片，像鋪了層骨灰，盡頭立著座歐式圓頂小別墅，金漆門牌號在月光下閃著冷光，窗子里透出暖黃的光，竟和方才那盞燈的顏色一模一樣。</p>

錢墨扶著膝蓋喘氣。</p>

他抹了把臉上的汗，汗里混著血，咸腥的味道讓他稍微冷靜了些。</p>

“也許……也許這是農(nóng)家樂？”他扯著嗓子給自己壯膽，“對，肯定是我跑錯路了……”</p>

別墅門沒鎖。</p>

錢墨推開門，暖氣裹著玫瑰香撲過來。</p>

客廳里掛著水晶吊燈，沙發(fā)套是簇新的米色真絲，茶幾上擺著青花瓷瓶，插著支開得正艷的紅牡丹——可湊近看，花瓣邊緣泛著黑，像被火燒過。</p>

“姚剛？周華？”錢墨喊了兩聲。</p>

這倆是他帶來的“幫手”，說是幫忙找古董，實則……他喉結(jié)動了動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