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悼念與新生

日上中天時，聶維揚找到向烽，讓左右眾人離開，隨后輕聲道：“你們可以嘗試和二號管理員進行交流，但只是嘗試，只是交流。我不保證任何事。”</p>

“二號管理員可以交流？！”向烽瞪大眼睛壓低聲音，“怪不得……怪不得它身上那衣服看起來那么‘文明化’……”</p>

新世界是一個巨大的前代文明墳場，這里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。但猛地蹦出來一個真能交流的目標，這還是讓向烽振奮不已——雖然這個目標著實有點恐怖了。</p>

但振奮一瞬間之后，他又冷靜下來，低聲問：“所以，‘你們’？你要走了，是嗎？”</p>

“是。”聶維揚回答。</p>

“什么時候？”</p>

“……很快，大概……等開完追悼會吧?！?lt;/p>

向烽輕聲嘆氣，看起來有些失落：“好，那時間也算充足?！?lt;/p>

“什么？”</p>

聶維揚有些疑惑。可向烽只是露出了一個神秘的微笑，就做自己的事去了。他再問，還被向烽塞了個送東西的活兒——“這部分活體標本很重要，別人我不完全清楚，但你肯定會讓它安全送到?！边@家伙說。</p>

然后聶維揚就抱著個箱子走進了醫(yī)院，一進門他就看到那個名叫張秀英的老年癡呆患者又坐在屋檐下發(fā)呆，幾個眼熟的醫(yī)生護士正在處理一群傷員，聶維揚瞇眼看了看，確認那應(yīng)該是某種職業(yè)者與職業(yè)者之間的斗毆傷。</p>

好吧，不出意料。</p>

新世界所有人的血統(tǒng)都遭遇了強行修改，雖然出于某種顯然超自然的原因，血脈之間不會產(chǎn)生沖突導(dǎo)致基因崩潰，最多讓治人的科室里還得有獸醫(yī)……但這自然會帶來性格的改變。</p>

血月上行之前，由性格帶來的矛盾問題還不算特別嚴重。但現(xiàn)在，血月上行過去了，萍水相逢一句“你瞅啥？”之后真打急眼的也不在少數(shù)。</p>

承擔怪物或野獸的血脈力量，就要承受它帶來的副作用。</p>

聶維揚路過這群人身邊，他能感覺到有太多人看著他，但他只是順著一個護士的指引，將箱子放在了醫(yī)院粗陋的導(dǎo)診臺旁。</p>

“就放在這兒嗎？”他問。</p>

“是的，是的……呃……”護士好像還想說些什么，但又感覺不合適。最終，她只是對聶維揚揚起一個真誠的笑臉：“謝謝你。真的……非常感謝。”</p>

聶維揚知道她說的一定不止是送個東西的事兒，但他沒有表現(xiàn)出過多情緒，只是不置可否地微微歪頭：“還有其它事嗎？”</p>

“沒有了。”護士搖頭。她的手背在身后，緊張地摩擦著衣角和一支筆，直到聶維揚的背影消失在醫(yī)院門外，她也沒有開口要個簽名。畢竟這話要怎么說出口呢？這里是醫(yī)院，她不能帶頭引發(fā)騷動……她想。而且，對一顆注定遙遠的太陽，她能做到的最好的事，是不給對方添堵。</p>

“呼……”她出了口氣，拿出那支筆發(fā)了會兒呆，搖頭和幾個護士小聲說了兩句話，其他人就各自散去工作了。</p>

而她走向新生兒科，走到一個胳膊上打著夾板的、年紀更大的護士身邊，輕聲關(guān)心對方的身體狀態(tài)，問對方這是怎么回事。</p>

“還好?！睂Ψ叫Φ?，“我在兒護室被襲擊的時候有人來了，一個用大盾的老爺子，還有一個用匕首的小女孩，他們救了我。再過幾天，我就回兒科去……對了，我之前聽到有人說，城里有嬰兒的家庭……”</p>

……</p>

朗城又在重建。</p>

這事兒說來也是讓人心情復(fù)雜，但朗城又在重建。而且這一次重建范圍更大，因為整座城市都燒干凈了。</p>

但朗城人以新家為代價，換來了平靜的環(huán)境與更加肥沃的土地，現(xiàn)在在農(nóng)業(yè)學(xué)者職業(yè)的探測技能中，土地之中雖然存在輕度污染，但肥力比之前翻了整整一倍。</p>

“如果配合合適的溫度，這里甚至可以試著培育三季稻……”貢云霏幾乎是趴在地上刨地，她聞了聞泥土的氣味，又把它放進嘴里嘗了一口，平平無奇的臉上如有神光：“如果成功……如果成功……我們能養(yǎng)活比現(xiàn)在多得多的人！”</p>

“加油。”聶維揚點頭。</p>

上一世，因為溫度帶偏移，恢復(fù)至亞熱帶氣候的中州就種了三季稻。但那時他和農(nóng)學(xué)學(xué)者沒什么交集，也不知道那個名叫‘神農(nóng)’的團隊里有沒有一個人姓貢。</p>

聶維揚把手里的箱子亮給她看。</p>

“你們的東西也送到了。”他出了口氣，“我第一次搬著一箱蟑螂走這么遠?！?lt;/p>

“這是我們托部隊的人在野外抓的樣本?！必曉砌α诵?，喊了一聲白露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