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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蒙聞言，遲疑了一下，還是接過肉干：“……謝謝?！?lt;/p>

隊伍繼續(xù)行進(jìn)，在兩個小時之后，繞過一段彎路，終于在天黑之前來到了西蒙所說的地點。</p>

這是一處藏在土丘里的洞穴，看得出有人工開鑿過的痕跡，很可能是因為水源枯竭而被廢棄。</p>

洞口并不大，剛好可以容納兩人并排出入，而且開在了背風(fēng)處，因此洞內(nèi)只有少量積雪，基本保持了干燥整潔。</p>

士兵們下馬涌入洞窟，而戰(zhàn)馬和馱馬責(zé)被拴在了門口。</p>

“懷特，拿毯子把洞口封上！”</p>

等所有人都進(jìn)了洞窟，高爾如此命令道。</p>

“是！”剛剛坐下、還沒等歇口氣的懷特立即站起來執(zhí)行命令。</p>

自從受到了雷文男爵的懲罰，懷特就成了隊伍中的“螺絲釘”，誰都能支使一下，有什么臟活累活也都是他來干。</p>

懷特雖然心中不滿，但也知道這是自己自作自受。</p>

誰讓他當(dāng)時嘴賤呢？</p>

用釘子和木板封住洞口，風(fēng)頓時小了許多。</p>

但懷特沒有發(fā)現(xiàn)的是，自己剛剛封好的洞口，馬上就被一只黑色的喙拉開了一點縫隙，然后就有只黑漆漆的眼睛堵在了上頭。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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洞穴正中攏出火塘，升起了一堆篝火，旁邊密密麻麻擺滿了水袋，懷特將自己的水袋也扔了上去，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，裹著臟兮兮的毛毯坐在地上，取出了食物。</p>

男爵大人在吃食上從不會虧待他們，尤其是此次行軍，每個人每一餐都有一大塊黑面包和兩塊熏肉。</p>

但懷特卻沒有將它們送進(jìn)口中，而是和別的士兵一樣開始盯著篝火呆呆發(fā)愣。</p>

不是不餓，而是他們需要時間，等篝火將水袋中的雪融化掉。</p>

對于懷特來說，這次遠(yuǎn)征最痛苦的不是冒雪前行，不是寒冷而干燥的空氣，不是行軍的辛苦。</p>

而是在經(jīng)歷過一天的寒冷和疲勞之后，卻吃不到一餐熱熱乎乎的飯菜。</p>

一開始還沒什么，可當(dāng)日子漸長，每天醒來，都會覺得身體越發(fā)僵硬，從內(nèi)向外冒著寒氣。</p>

看著熊熊燃燒的篝火，懷特眼中閃過一絲渴望，他多想現(xiàn)在就靠在篝火旁邊，好好烘烤自己僵硬的身子。</p>

但是他不能這么做。</p>

長官埃里克和三個隊長也都離篝火遠(yuǎn)遠(yuǎn)的，吃的喝的和他們都一樣，就連最養(yǎng)尊處優(yōu)的維斯冬都沒有搞特殊，懷特又怎么敢呢？</p>

篝火之外，一圈鼓鼓囊囊的水袋漸漸軟化下來，等所有人都拿完，懷特才拿走了自己的那一只——上面沒有記號，是誰的其實并沒有什么所謂。</p>

狠狠撕咬一口黑面包，含住一口溫乎的雪水將其泡得松軟，送進(jìn)喉嚨，再用牙齒撕咬下一塊僵硬的肉干吞下去。</p>

這種吃法只能說是進(jìn)食，枯燥、機械而又無趣。</p>

同樣的食物，同樣的吃法，吃起來的感覺也都差不多。</p>

埃里克等五個超凡以及一個維斯冬圍成一個小圈子，正互相商議著。</p>

“今天晚上，高爾和林克負(fù)責(zé)站崗警戒。”埃里克環(huán)視眾人：“明天是我和莫辛甘?！?lt;/p>

“距離赫萊提的老窩越來越近，大家都辛苦一點，別再換班了，一旦遇到突發(fā)情況，咱們幾個總得有人保持最佳狀態(tài)?！?lt;/p>

林克雙手來回倒騰著水袋：“今晚就我一個人吧，我是火焰斗氣，寒冷對我的傷害沒有那么大，明天安排高爾和莫辛甘，你是指揮官，得休息充足才行。”</p>

“我是二階，你們只有一階。”埃里克哼了一聲：“我的體力可比你們要好多了。”</p>

“我來吧！”維斯冬主動請纓：“我還沒站過崗呢，誰帶我試一試？我保證聽話！”</p>

空氣一時間有點尷尬，就在這時，西蒙開口：“林克說得對，埃里克大人，你是指揮官，又是唯一的二階，必須得保持最佳狀態(tài)應(yīng)對突發(fā)情況?！?lt;/p>

“所以，不如我來守夜?！?lt;/p>

“不行！”其余四位軍官齊聲否決。</p>

這聲音有點響亮，頓時引起了士兵們的注意。</p>

等到好奇的目光散去，埃里克才壓低了聲音：“我們誰都能站崗，就你不行，整個部隊都指著你來探路呢?！?lt;/p>

“要是你出了問題，不能及時找到扎營地點，士氣恐怕就要崩了。”</p>

這句話很有道理，西蒙只能點頭。</p>

“那就這樣決定?！卑＠锟朔愿赖溃骸敖裢砹挚藥еS斯冬守夜，明天是高爾和莫辛甘，如果沒問題，從此就是你們兩組輪換。”</p>

眾人紛紛點頭贊同，尤其是維斯冬，臉上寫滿了興奮。</p>

一起吃過東西，眾人散去回到各自的位置，埃里克裹著毛毯靠在墻邊，盯著火光出神。</p>

如果說此前他只是知道，從來都沒有人敢于在冬季進(jìn)軍血腥高地，那么現(xiàn)在他已經(jīng)深刻理解了其中的原因——</p>

寒冷。</p>

男爵大人準(zhǔn)備了足夠多的棉衣、毛毯和帳篷，提供了擁有足夠營養(yǎng)的食物，并且光是用在燃料上的運力就用去了馱馬隊伍的四分之一。</p>

但是這遠(yuǎn)遠(yuǎn)不夠。</p>

血腥高地實在是太荒蕪了，荒蕪到走上幾十公里都看不到一棵樹，更別提砍樹作為燃料取暖了。</p>

光是這一個火塘，想要維持燃燒，一晚上就能夠用去近百公斤木柴，大約一匹馱馬的運力。</p>

能像今天這樣找到一個完全無風(fēng)的地點是非常奢侈的，大部分時候他們都會駐扎在背風(fēng)的山坳里，區(qū)區(qū)一個火塘完全不能提供什么熱量，再厚的裝備，也只能讓人勉強不被凍死。</p>

而想要讓全軍都吃到熱乎乎的餐食，在寒冷的氣候中保證溫暖，至少需要每十人共享一個火塘，十個火塘一晚就要燒掉大約十匹馱馬的運力。</p>

整個馱馬隊伍運力的二十分之一！</p>

所以為了保證燃料不被提前耗盡，木材必須要節(jié)省。</p>

哪怕不能取暖，只要火光在燃燒，就能夠維持這些已經(jīng)麻木的士兵不至于崩潰。</p>

“男爵大人的決定果然是對的，必須速戰(zhàn)速決，不能有任何拖沓?！卑＠锟肃f道。</p>

冬季行軍如此艱難，赫萊提就更加不可能有所防備，此次進(jìn)攻可以完全出乎他的預(yù)料，勝利的天平還是會偏向他們這一方。</p>

“也不知道男爵大人他們走到哪里了?！?lt;/p>

洞口處的烏鴉眼睛轉(zhuǎn)了轉(zhuǎn)，忽然拍打著翅膀，撲啦啦凌空飛起，視寒風(fēng)如無物，向西南方向縱掠而去。</p>

“噶——”</p>

……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