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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過冰河時，女娃說抄近道吧，冰面結(jié)得厚。</p>

李寶想起村東那條河，前兩天下了場急凍雨，河面結(jié)了層薄冰，看著結(jié)實，實則脆得很。</p>

富生背她上冰。張遠山的手指突然指向李寶腳邊，剛開始還行，走到河心，他覺著背上沉得慌——像背了塊磨盤。</p>

他想回頭看，女娃就貼在他后頸說話。張遠山的嘴角扯出個詭異的弧度，她說哥，我冷，再抱緊點。</p>

富生一摸，哪還有人？</p>

是塊青石板，刻著個奠字。</p>

老周的煤油燈啪地摔在地上，燈油濺開，火苗噌地竄起半人高。</p>

人群瞬間炸開，幾個壯實漢子拽著自家媳婦往院外跑，有個老頭被門檻絆倒，直挺挺摔在張遠山腳邊。</p>

冰面咔嚓裂了。張遠山的聲音突然拔高，像極了陳富生的喊叫聲，他掉進冰窟窿，石板壓在他背上——</p>

救命！不知誰尖叫了一聲。</p>

李寶猛地轉(zhuǎn)頭，看見院門外的老槐樹上，不知何時掛了雙膠鞋，鞋幫上的暗紅漬在火光里像團血。</p>

石板堵住洞口，冰面又合上了。張遠山癱在臺階上，徹底沒了聲氣。</p>

老周蹲下身，顫抖著探他鼻息，抬頭時眼眶通紅：還有氣，就是昏過去了。他抹了把臉，沖人群喊：都散了！</p>

明早我?guī)癖y墳崗和冰河尋！</p>

李寶蹲下來，想幫著扶張遠山，卻觸到他后背一片濕熱——不是血，是冰碴子。</p>

寶子，今晚你跟老張頭住我家吧。老周彎腰撿起張遠山的羅盤，指針還在瘋狂旋轉(zhuǎn)，我家西屋有熱炕頭，他這身子骨受不得凍。</p>

李寶抬頭看天，烏云已經(jīng)完全遮住月亮，風(fēng)里裹著股腥甜氣，像血，又像化不開的冰。</p>

他應(yīng)了聲，和老周一起架起張遠山。</p>

經(jīng)過院門口時，李寶瞥見老槐樹下的陰影里，有團白乎乎的東西在動——像是只兔子，脖子上系著截紅繩。</p>

快走！老周在背后推了他一把，風(fēng)要變了。</p>

兩人架著張遠山往村主任家走時，李寶聽見身后傳來咔嚓一聲，像冰面裂開的動靜。</p>

他沒敢回頭，只覺得后頸發(fā)涼，仿佛有雙濕漉漉的手，正順著衣領(lǐng)往衣服里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