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曲終人散，真相與抉擇

陳倩攥著報案材料的手在派出所玻璃門前停了三秒。</p>

鎮(zhèn)派出所的日光燈在頭頂嗡嗡作響，她聞到消毒水混著霉味的氣息，像極了村衛(wèi)生所那間漏雨的值班室。</p>

值班民警正在給保溫杯續(xù)水，抬頭見她進來，鋼筆尖在登記本上戳出個墨點：什么事？</p>

孫陽強奸我。</p>

鋼筆啪地掉在桌上。</p>

民警姓周，四十來歲，后頸有塊褐色胎記，此刻正盯著陳倩發(fā)白的嘴唇。</p>

她穿著洗得發(fā)白的藍布衫，褲腳沾著泥，腕子上還系著根紅繩——和三個月前失蹤時村民描述的一模一樣。</p>

您...您是陳家村的陳倩？周民警摸起座機，手指在號碼鍵上頓了頓，我聯(lián)系縣刑警隊。</p>

警鈴響起來的時候，余帆正在給多肉澆水。</p>

歐陽婷的腳步聲剛從樓下消失，手機就開始震動。</p>

他盯著屏幕上陳倩兩個字，喉結(jié)動了動，終究沒接。</p>

窗臺上的虹之玉在暮色里紅得刺眼，像陳蓉墜樓時濺在墻上的血點。</p>

叮——</p>

新消息彈出來：小余，我在派出所。</p>

余帆的指尖在屏幕上懸了半分鐘，最終把手機倒扣在床頭柜。</p>

他摸到兜里的古錢，還帶著歐陽婷掌心的溫度。</p>

樓下突然傳來汽車鳴笛聲，他趴到窗口，看見兩輛警車閃著藍紅相間的光，碾過碎石子路往鎮(zhèn)外去了。</p>

縣刑警隊的王隊長趕到時，陳倩正縮在派出所的塑料椅上。</p>

她的指甲縫里還嵌著泥，那是今早翻山路時抓的——她天沒亮就從陳家村出發(fā)，走了二十里地。</p>

王隊長把保溫杯擱在她面前，杯壁上凝著水珠，順著她手背往下淌：小陳，把經(jīng)過再說一遍。</p>

上個月十五，我去鎮(zhèn)里賣山貨，孫陽說他貨車順路...陳倩的聲音發(fā)顫，他把車開去后山，鎖了車門...</p>

有證人嗎？王隊長的筆停在記錄本上，監(jiān)控？</p>

陳倩搖頭。</p>

那天孫陽挑的是條沒攝像頭的野路，貨車座椅套是新?lián)Q的，她掙扎時扯下的布絲被他撿走了。</p>

她想起孫陽掐著她脖子說你這種村姑，告也沒人信，指甲深深掐進掌心。</p>

還有三起死亡案。周民警翻出舊案卷，陳蓉墜樓，張阿婆被牡丹纏死，劉二伯被...被活埋。</p>

王隊長的筆尖在孫陽兩個字上畫了個圈：陳蓉手機里那段錄音，我們查過P，是從王百萬別墅發(fā)出來的。</p>

張阿婆案現(xiàn)場的牡丹根須檢測出致幻劑，劉二伯的墳頭有孫陽貨車的輪胎印——這三起都能并到孫陽頭上。他合上本子，但強奸案...證據(jù)鏈不全。</p>

陳倩的手指絞緊藍布衫下擺：那...那不能抓他嗎？</p>

能。王隊長掏出煙盒，又想起什么似的塞回去，但孫陽他爹是鎮(zhèn)里的****，去年剛捐了小學(xué)教學(xué)樓。他往前傾了傾身子，小陳，私了吧。</p>

孫陽家賠你十萬，簽個諒解書，這事就過去了。</p>

派出所的掛鐘敲了七下。</p>

陳倩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，想起村口老槐樹下那些議論：陳家丫頭肯定是跟野男人跑了被賣進窯子才不敢回來。</p>

她摸了摸頸后那道沒消的抓痕，是孫陽掐的，當(dāng)時他說敢說出去就殺你全家。</p>

我...我要告他。</p>

王隊長嘆了口氣。</p>

他起身時，****蹭到陳倩的紅繩，叮地一聲輕響。跟我去小旅館取證。他說，你上個月住的那間房，孫陽沒退，床單還留著。</p>

小旅館的燈泡蒙著灰，照得床單上的痕跡像塊暗斑。</p>

陳倩站在門口，腳邊是半瓶沒喝完的礦泉水——那天她渴得厲害，孫陽遞過來的。</p>

王隊長戴著手套掀開床墊，底下壓著團帶血的紙巾。</p>

這能當(dāng)證據(jù)嗎？她問。</p>

王隊長沒說話。</p>

他把紙巾裝進證物袋時，陳倩看見他手機屏亮了，是條短信：王隊，孫局來電話了。</p>

回到刑警隊時，天已經(jīng)全黑了。</p>

陳倩坐在審訊室里，墻上的鏡子映出她蒼白的臉。</p>

王隊長端來一碗泡面，油花浮在湯面上，像她此刻混沌的心思。</p>

小陳，你爹的病...他突然開口。</p>

陳倩猛地抬頭。</p>

她爹半年前摔斷了腿，現(xiàn)在還癱在炕上。</p>

孫陽上個月來找她時，往她手里塞過一沓錢：治你爹的病，夠了。</p>

孫陽家愿意再加五萬。王隊長的聲音軟下來，你帶著錢回村，蓋間新房，給你爹請個護工...比耗在這官司上強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