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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帆的瞳孔縮了縮。</p>

敲門聲幾乎是同時響起的。</p>

王杰站在門口，手里舉著手機。</p>

屏幕亮著，是張模糊的照片——余帆背著陳倩尸體下樓的背影，樓梯扶手的影子斜斜切過畫面，把尸體的白襪子切得像截斷指。余哥這是...他歪頭笑，半夜學雷鋒做好事？</p>

余帆的喉結動了動。</p>

他伸手要奪手機，王杰卻靈活地退了一步。別急啊。王杰舔了舔嘴唇，目光掃過沙發(fā)上的黑塑料袋，我聽說陳倩上周找過張主任？</p>

說村官內定的事有黑幕？</p>

孫陽覺得渾身的血都涼了。</p>

他想起三天前在村委會看見的場景：陳倩堵著張主任的辦公室門，手里攥著一疊報名表，說憑什么孫陽沒筆試就內定。</p>

張主任臉漲得通紅，說這是上面的意思。</p>

你殺了她？王杰的聲音突然尖起來，因為她要揭發(fā)村官黑幕？</p>

不是我！余帆突然吼起來，又猛地捂住嘴。</p>

他看了眼孫陽，又轉向王杰，聲音軟下來，是...是她自己摔的。</p>

那晚我去暗河邊找她，她站在石頭上哭，說要去縣紀委告狀。</p>

我拉她，她掙扎著...就掉下去了。他的呼吸變得急促，她撞在石頭上，血...血止不住。</p>

我不是故意的...</p>

王杰沒說話，只是盯著余帆發(fā)抖的手。</p>

過了好半天，他才慢慢開口：那孫陽房間的血是怎么回事？</p>

我背她回來換衣服！余帆幾乎是喊出來的，她渾身是泥，我怕被人看見！他突然跪下來，抓住王杰的褲腳，求你別告訴別人，我把村官的位置讓給你！</p>

張主任那邊我去說，他之前就說過...說過你也有機會！</p>

王杰蹲下來，指尖戳了戳余帆的額頭。真的？他歪頭笑，那孫陽怎么辦？</p>

孫陽猛地抬頭。他看見王杰眼里閃著光，像看見獵物的狼。</p>

他...余帆回頭看了孫陽一眼，他什么都不知道。</p>

王杰沒再說話。</p>

他轉身要走，又在門口停住，回頭看了眼沙發(fā)上的黑塑料袋。井里的泥...他舔了舔嘴唇，能埋住鬼魂嗎？</p>

這句話像塊冰，直接砸進孫陽的胃里。</p>

他突然想起陳倩失蹤那晚，暗河邊的水紋突然炸開，水面浮起一串水泡——像有人在水下抓撓井壁。</p>

余帆送走王杰后，孫陽蹲在衛(wèi)生間吐了個天翻地覆。</p>

他抬頭看鏡子，看見自己臉上還沾著陳倩的血，睫毛上掛著淚，活像個被撕碎的紙人。</p>

睡吧。余帆靠在門框上，聲音低得像嘆息，明天就好了。</p>

孫陽躺到床上時，后頸突然一陣發(fā)癢。</p>

他伸手去抓，指尖碰到一片潮濕——枕頭底下，不知什么時候塞了縷長發(fā)。</p>

黑亮的，發(fā)尾沾著暗褐色的污漬，像血。</p>

窗外的月亮被云遮住了。</p>

孫陽盯著天花板，聽見衣柜里傳來細碎的響動，像有人在扯塑料袋。</p>

他想起陳倩白襪子上的絞索，想起井里的爛泥，突然輕聲說：余哥...要是她來找我怎么辦？</p>

余帆沒回答。</p>

孫陽翻了個身，看見余帆背對著他站在窗前。</p>

月光從云縫里漏下來，照出他后頸一道紅印——像是被什么東西抓的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