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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庫垂釣遇風(fēng)波

越野車在盤山道上拐過第三個急彎時，李寶的后槽牙已經(jīng)咬得發(fā)酸。</p>

副駕的趙婉兒從后視鏡里瞥見他額角的冷汗，立即輕拍方向盤：老張，靠邊停。</p>

寶子這臉色不對。</p>

張遠(yuǎn)山踩下剎車的瞬間，李寶已經(jīng)推開車門沖了出去。</p>

他扶著路邊的野杜鵑叢，胃里翻涌的酸水混著昨夜沒消化的紅豆粥一并吐出來。</p>

施麗婭從后座探身遞來礦泉水，指尖觸到他手背時驚了下：涼得像塊冰，你昨晚真沒睡？</p>

李寶漱了漱口，扶著車門直起腰。</p>

山風(fēng)卷著晨霧撲在臉上，他望著遠(yuǎn)處青灰色的山體——那是乾陵所在的梁山，可此刻他的視線被山坳里一抹突兀的紅頂房勾住了?？茨沁叀Ｊ悑I順著他的目光指去，紅頂白墻，像個小度假村。</p>

趙婉兒擦著他嘴角的水漬：要不咱們?nèi)バ獣海?lt;/p>

我記得這帶前兩年開發(fā)過民宿，說不定能喝口熱水。張遠(yuǎn)山已經(jīng)繞到車頭查看地圖：離乾陵還有二十多公里，正好補補體力。他頓了頓，目光掃過李寶發(fā)白的唇，再說...昨晚那歌...</p>

李寶心頭一跳。</p>

后半夜那細(xì)弱的童聲還在耳膜上粘著，甜酒釀，香又甜的尾音像根細(xì)針，此刻隨著山風(fēng)鉆進(jìn)衣領(lǐng)。</p>

他摸了摸內(nèi)袋里的照片——那是從西安舊書市場淘來的唐代仕女圖，畫中女子眉心一點朱砂，與昨晚老太手中的紅布顏色分毫不差。</p>

四人沿著碎石小徑往山坳走時，晨霧正慢慢散成薄紗。</p>

紅頂房的輪廓逐漸清晰：院門口掛著山月度假村的木牌，漆色斑駁卻擦得干凈；院角的老槐樹上系著串銅鈴，風(fēng)過時叮咚作響。</p>

有客來嘍！門簾一掀，系藍(lán)布圍裙的老太探出頭。</p>

她眼角的皺紋比昨日更深，看見李寶時卻笑了：是你們呀！</p>

快進(jìn)屋，我剛燒了新茶。</p>

您記得我們？趙婉兒愣住。</p>

他們分明是頭次來這山坳，老太卻像舊識般接過施麗婭的背包，上回你們幫我家老頭驅(qū)邪，說要再來釣魚。她指了指院中的水泥臺，魚竿都曬好了，水庫就在后山，走十分鐘就到。</p>

老頭從廚房探出頭，手里還攥著鍋鏟：女娃子愛喝桂花蜜，我煮了一壺。他的目光掃過李寶時頓了頓，又迅速低下頭攪鍋，釣上魚能現(xiàn)殺，我給你們做酸湯魚——小梅最愛這口。</p>

李寶后頸的汗毛豎起來。</p>

小梅，是昨晚老頭說的那個名字。</p>

他下意識摸向內(nèi)袋，照片還在，畫中女子的眉眼突然在記憶里清晰起來：丹鳳眼，小圓臉，和老頭剛才泛紅的眼眶有幾分相似。</p>

談好價格入住后，老頭扛著兩支竹制魚竿走在前頭。</p>

后山的水庫被青山環(huán)著，水面浮著層淡青的霧，像塊沒擦凈的玉。這水庫有年頭了，老頭把魚竿遞給李寶時，指節(jié)蹭過他手背，底下沉過老物件，也沉過...他突然住嘴，彎腰整理魚線，你們年輕人膽兒大，釣著啥都別怕。</p>

張遠(yuǎn)山已經(jīng)甩竿入水：叔您這話說的，我們可就圖個樂子。他話音未落，漁標(biāo)突然猛沉。有貨！他手腕一挑，銀白的魚身拍著水花躍出水面，足有兩斤重。</p>

趙婉兒和施麗婭歡呼著撲過去，水珠濺在她們發(fā)梢，在陽光下閃成碎鉆。</p>

李寶盯著自己浮在水面的漁標(biāo)，喉結(jié)動了動。</p>

他摸出煙盒想點支煙，指腹剛碰到打火機，內(nèi)袋的照片突然滑了出來。啪的一聲，照片落進(jìn)水里，迅速沉向暗綠色的深處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