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超度眾冤魂，詛咒終得解

山風(fēng)卷著荒草沙沙作響，施麗婭蹲在沈露碑前，指尖觸到碑身的涼意，突然想起昨夜那個掐住她脖子的鬼魂。</p>

沈露當(dāng)時眼里的怨毒，此刻全凝在碑上褪色的沈露二字里——原來那些猙獰，不過是困在陽間十年的孤魂，連塊像樣的合葬碑都等不來。</p>

施小姐。空明禪師的梵唱忽然低了半調(diào)，她抬頭，見老和尚的目光落在北邊角落。</p>

趙婉兒正踮著腳，手指戳向兩塊并排的青石碑，陽光斜斜切下來，把鄭浩之墓和沈露之妻照得發(fā)亮。</p>

施麗婭膝蓋一軟，差點栽進荒草里。</p>

李寶伸手扶她時，掌心的溫度透過袖口滲進來：沈露說的我們，是和鄭浩？</p>

十年前的車禍，鄭浩為護沈露被大貨車撞飛。張遠山蹲下身，用香灰在鄭浩碑前畫了個圈，老護士說，沈露抱著尸體在山道上坐了整夜，第二天就瘋了。他點燃三柱香，煙霧蜷曲著升向天空，所以他們的魂，才會困在那條山道上。</p>

空明禪師的念珠突然加快轉(zhuǎn)動，低沉的梵音像根線，把山風(fēng)、紙灰和眾人的呼吸都串在一起。</p>

施麗婭望著碑上沈露之妻的紅漆，想起昨夜鏡中那張蒼白的臉——原來沈露不是要索命，是要鄭浩知道，她終于能和他并肩躺在這里了。</p>

這兩魂怨氣太重?？彰鞫U師的聲音穿透梵唱，需得日夜各誦《拔一切業(yè)障根本得生凈土陀羅尼經(jīng)》二十一遍。他袈裟下擺被風(fēng)掀起，露出沾著泥點的僧鞋，今夜便在此守著。</p>

錢一多搓了搓胳膊：這山坳晚上可冷得很，我去車上拿毯子。他轉(zhuǎn)身時，褲腳掃過周小宇的墓碑，幾片枯葉簌簌落在周小宇三個字上。</p>

施麗婭彎腰去撿，指尖觸到枯葉的脆響，像極了那夜大巴上小孩的哭聲——原來那不是索命的尖笑，是想讓人看看他的墓碑。</p>

天擦黑時，山坳里的溫度降了十度。</p>

張遠山生起一堆篝火，火星子噼啪炸向夜空。</p>

空明禪師盤坐在鄭浩碑前，念珠在指間轉(zhuǎn)出殘影，每誦完一遍經(jīng)，便往火里撒一把檀香末。</p>

施麗婭裹著錢一多拿來的軍大衣，看著火星子把老和尚的影子拉得老長，投在三塊無主碑上，像在給它們蓋被子。</p>

第二十遍了。趙婉兒盯著手機屏幕，聲音發(fā)顫。</p>

她的手指在發(fā)抖，不是因為冷——李寶注意到，她的目光總往鄭浩碑前飄。</p>

那里的香灰不知何時堆成了兩個模糊的人形，像有誰蹲在那里，正湊近些聽經(jīng)。</p>

空明禪師的梵音突然拔高，最后一個嗡字撞在山壁上，蕩起層層回音。</p>

施麗婭的后頸起了層雞皮疙瘩——她分明看見，鄭浩碑前的香灰人形站了起來，兩個半透明的身影手拉手，朝眾人微微欠身。</p>

走了。張遠山突然說。</p>

他的火機咔嗒一聲，照亮他緊繃的臉，怨氣散了，他們該往往生道去了。</p>

施麗婭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，那兩個身影正往山坳外飄，月光給他們鍍了層銀邊。</p>

沈露回頭時，她看清了那張臉——不是昨夜的扭曲，是帶著笑的，像終于放下了什么。</p>

該去大巴出事的地方了。空明禪師起身，袈裟上沾著草屑，那些亡魂被困在車禍瞬間，需得施鬼食引他們?nèi)胼喕亍?lt;/p>

大巴遇難處在鎮(zhèn)西的盤山道，路面還留著十年前的裂痕。</p>

張遠山讓眾人站在五十米外，自己和空明禪師捧著裝滿米飯、肉干和清水的木盤走過去?；钊岁枤庵?，靠太近會驚著他們。他回頭時，臉色比月光還白，你們就在這兒看著，別說話。</p>

施麗婭攥緊趙婉兒的手。</p>

山風(fēng)卷著汽車鳴笛的回聲從谷底升上來，她突然想起那夜后視鏡里的三張臉——老太太的白發(fā)被風(fēng)吹得亂飛，小孩的校服還沾著血，沈露的指甲掐進她脖子里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