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荒村野店奇遇

李寶的后槽牙咬得發(fā)酸，手機屏幕的冷光在他掌心灼出一片濕痕。</p>

錢一多的尖叫還在耳邊嗡嗡作響，張遠山的呼吸聲粗重得像拉風箱，副駕駛座上趙婉兒的手指正掐著施麗婭的手腕，兩個女人的指甲幾乎要嵌進彼此皮肉里。</p>

“先別急著慌。”李寶強迫自己咽下涌到喉嚨的顫音，伸手拍了拍錢一多發(fā)僵的后背，“試試給保險公司打電話，看能不能拖車?！?lt;/p>

錢一多的手機剛掏出來就掉在腳墊上，他彎腰去撿時額頭重重撞在方向盤上，“滴——”的一聲，車載時鐘突然閃爍起來，紅色數(shù)字從23:17跳到23:37，又跳回22:50。</p>

施麗婭猛地抓住趙婉兒的胳膊：“婉兒姐你看！時間在亂跳！”</p>

“信號斷了?！卞X一多舉著黑屏的手機，指節(jié)泛白，“沒、沒信號?！?lt;/p>

車廂里的溫度似乎在往下墜。</p>

李寶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，山風卷著鐵銹味的濕氣灌進來——那是暴雨前的腥氣。</p>

他扶著車門站直，突然瞥見左前方三十米處有一點昏黃的光，像被風吹得東倒西歪的燭火。</p>

“看那里！”他指向那點光，“可能是農(nóng)家樂或者民宿?！?lt;/p>

張遠山湊過來瞇眼望：“好像有個木牌……‘山月居’？”</p>

趙婉兒的聲音帶著哭腔：“總比在車里過夜強……對吧？”</p>

五個人裹緊外套往那點光挪去。</p>

李寶走在最前，錢一多幾乎貼著他后背，張遠山斷后。</p>

離得近了才看清，所謂的“山月居”是兩間青瓦白墻的老房子，院門口掛著盞掉漆的紅燈籠，燈籠下站著個裹藍布衫的老婦，正用圍裙擦手。</p>

“哎喲，這么晚還在山路上晃？”老婦迎上來，皺紋里都是熱乎氣，“快進來，灶上還溫著姜湯?！?lt;/p>

老頭從里屋掀門簾出來，手里端著銅茶盤：“車拋錨了？常有的事，前兒個王屠戶的三輪車也在那邊趴窩了?！彼傅恼清X一多喊“女鬼”的方向。</p>

眾人在八仙桌旁坐下，老婦端來青瓷碗，姜湯的熱氣模糊了趙婉兒的眼鏡。</p>

李寶接過茶時，老頭正往桌上擺腌蘿卜：“你們走的那條路啊，十年前死過個姑娘?！彼自谠钋疤聿窕?，火星子噼啪炸響，“紅棉襖紅棉鞋，說是跟相好的吵架，大半夜跑出去，摔下懸崖了。打那以后，逢著陰雨天，有人說看見紅影子在路邊晃，還有人聽見過哭聲……”</p>

“啪！”</p>

錢一多的筷子掉在地上。</p>

他彎腰去撿時，額頭的汗滴在青磚縫里，洇出個深色的圓。</p>

趙婉兒的指甲掐進掌心，施麗婭攥著桌布的手背上暴起青筋，張遠山的喉結(jié)動了動，把到嘴邊的“封建迷信”咽了回去。</p>

“叔，您這說的……”李寶端著碗的手微顫，“是真有人見過？”</p>

老頭添柴的動作頓了頓：“我老婆子前年收山貨，后半夜回來，說看見道邊站著個紅影子，臉白得跟漿糊似的?！彼ь^時，火光在皺紋里跳動，“不過都是聽來的，當故事聽就行。”</p>

老婦在里屋喊：“老張頭！別嚇?？腿耍　彼酥鵁釟怛v騰的土豆燉雞進來，“你們住的話有三間房，樓上兩間，樓下一間。被子都是早上曬過的，暖乎?！?lt;/p>

眾人草草扒完飯，李寶搶著付了飯錢。</p>

上樓時，木頭樓梯吱呀作響，趙婉兒扶著欄桿的手直抖，施麗婭的背包帶勒得肩膀發(fā)紅。</p>

張遠山落在最后，等李寶進了屋，他扒著門框輕聲問：“剛才在路邊……你真沒看見什么？”</p>

李寶把外套掛在椅背上：“可能是車燈反光，或者眼花?！?lt;/p>

“我也希望是眼花?！睆堖h山搓了搓臉，“今晚大家都鎖好門，有動靜就喊?！?lt;/p>

李寶的房間臨窗，月光透過褪色的藍布窗簾漏進來，在地板上投出一片模糊的銀。</p>

他從背包里摸出本《唐陵考略》，剛翻到“乾陵地宮結(jié)構(gòu)”那頁，就聽見敲門聲。</p>

“李寶？”是趙婉兒的聲音，帶著點鼻音，“我和麗婭……有點害怕，能來我們屋說說話嗎？”</p>

推開門，施麗婭正蜷在靠窗的床角，床頭燈調(diào)成了暖黃色，卻還是照不亮她發(fā)白的嘴唇。</p>

趙婉兒坐在另一張床沿，手里攥著個毛絨兔子玩偶——那是她從小學帶到現(xiàn)在的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