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趙婉兒猛地縮進床角，花布枕頭掉在地上，她也顧不上撿：要不...要不天亮我們?nèi)ス臉轻t(yī)院？</p>

我爸上次住院，護士說醫(yī)院有監(jiān)控能調(diào)三年前的。</p>

俞茹如果是活人，總得有身份證記錄。她的尾音發(fā)顫，顯然自己都不信這個提議能有結(jié)果。</p>

李寶盯著墻上晃動的樹影，突然抓起手機再次撥打俞茹的號碼。</p>

聽筒里依舊是機械的忙音，可這次他注意到，通話記錄里所有與俞茹的聊天框都變成了灰色，連晚安那兩個字都在慢慢變淡，像被橡皮擦輕輕掃過。</p>

試試我奶奶說的法子。趙婉兒突然拽了拽他衣袖，十二點整連撥十三個零，再按重撥鍵。</p>

她說這是以前傳的通靈電話，能打通另一個世界的線。她的指甲幾乎要嵌進他手背，就...就當(dāng)試試，萬一能問清楚呢？</p>

李寶抬頭看墻上的電子鐘。</p>

23:52:17。</p>

數(shù)字在黑暗里泛著幽藍的光，秒針走動的聲音像心跳。</p>

他突然想起空明師父說過的話：牡丹屬陰，最招執(zhí)念。而俞茹每次出現(xiàn)，手里總捧著紅牡丹，花瓣上的水珠，說不定根本不是雨水。</p>

還有八分鐘。趙婉兒的呼吸噴在他耳后，你...你怕嗎？</p>

李寶沒說話。</p>

他盯著手機屏保上那張正在消失的俞茹照片，喉嚨發(fā)緊。</p>

怕嗎？</p>

當(dāng)然怕。</p>

可更怕的是，俞茹如果真的不是人，那她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？</p>

是青銅印里鎖著的袁天罡魂魄？</p>

還是...他想起夢里她貼在青銅印上的臉，那句你猜，這印里鎖的是袁天罡的魂，還是我的？</p>

23:58:45。</p>

趙婉兒的手機突然在褲兜里震動，兩人同時嚇了一跳。</p>

她摸出手機，屏幕亮光照出她煞白的臉——是條未知號碼的短信，只有一行字：別試。</p>

李寶的太陽穴突突直跳。</p>

他搶過手機，短信發(fā)送時間顯示是23:58:30，可此刻才23:59:01。</p>

更詭異的是，短信內(nèi)容的字體在變化，每個字都像用帶血的手指寫出來的，筆畫邊緣還滴著暗紅的墨跡。</p>

扔了它！趙婉兒尖叫著甩開手機，那手機啪地砸在地上，屏幕裂成蛛網(wǎng)，可短信內(nèi)容還在亮著，像團燒不盡的鬼火。</p>

李寶彎腰撿起手機，指尖觸到背面時突然一燙——手機后蓋燙得能煎雞蛋。</p>

他猛地松手，手機摔在地板上，短信里的字卻飄了出來，在半空凝成血紅色的別試，然后轟地炸開，化作無數(shù)細小的紅屑，落進兩人的衣領(lǐng)里。</p>

23:59:50。</p>

李寶的喉嚨發(fā)苦。</p>

他摸向頸間的青銅印，這次摸到的不是冰涼，而是溫?zé)?，像有人剛用掌心焐過。</p>

他想起爺爺臨終前說的話：這印能鎮(zhèn)邪，但別讓邪物纏上你?，F(xiàn)在想來，哪是沒纏上，分明是早就在身邊了。</p>

還有十秒。趙婉兒的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飄來。</p>

她縮在床角，膝蓋抵著下巴，眼睛瞪得溜圓，一、二、三...</p>

李寶深吸一口氣，手指懸在手機鍵盤上。</p>

電子鐘的數(shù)字跳到23:59:59時，他快速按下十三個零，然后重重按下重撥鍵。</p>

嘟——</p>

第一聲撥號音在寂靜的寮房里格外清晰。</p>

趙婉兒的呼吸停了。</p>

李寶的手在抖，青銅印貼在胸口，燙得他幾乎要叫出聲。</p>

月光不知何時被烏云遮住了，房間里只剩下手機屏幕的冷光，照出兩人緊繃的臉。</p>

第二聲。</p>

窗外的松濤突然靜了。</p>

甜腥的花香濃得讓人發(fā)暈，李寶甚至能聞到花瓣腐爛的味道，像...像尸體上開的花。</p>

第三聲。</p>

手機屏幕突然開始閃爍，藍光和紅光交替明滅。</p>

李寶看見自己在屏幕里的倒影，瞳孔正不受控制地收縮，而他身后的墻上，不知何時多出一道影子——那影子穿著白裙子，戴著珍珠耳墜，發(fā)梢滴著水，正緩緩抬起手，指向他手里的手機。</p>

第四聲。</p>

聽筒里的忙音突然變了，變成女人的低吟，像在唱一首古老的曲子。</p>

李寶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震耳欲聾，他聽見趙婉兒在發(fā)抖著念阿彌陀佛，他聽見青銅印在鎖骨下發(fā)出嗡嗡的震顫——然后，聽筒里的聲音突然清晰起來，是俞茹的聲音，帶著點潮濕的回響：寶...寶？</p>

李寶的手指幾乎要捏碎手機。</p>

他聽見自己用發(fā)顫的聲音問：俞茹？</p>

是你嗎？</p>

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，墻上的影子正慢慢湊近，發(fā)梢的水滴在地板上洇出暗紅的痕跡。</p>

電子鐘的數(shù)字跳到00:00:00，窗外突然傳來烏鴉的尖嘯，像是某種儀式的開始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