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燭光在趙婉兒眼底搖晃。</p>

她望著母親鬢角新添的白發(fā)，想起三天前視頻里母親還笑著說等你回來做你最愛吃的松鼠桂魚。</p>

訂婚戒指套上無名指時，她聽見自己說好，聲音輕得像片落在玫瑰上的雪。</p>

第二天清晨，趙婉兒是被手機震動吵醒的。</p>

屏幕上是父親的號碼，她手忙腳亂接起來，只聽見電流雜音。爸？她喊了兩聲，對方突然掛斷。</p>

她盯著天花板發(fā)了會兒呆，抓起外套出了門。</p>

龍華古寺的銀杏葉正黃，算卦老者的布幡在風里翻卷，鐵口直斷四個大字有些褪色。姑娘要算姻緣？老者抬眼，銅鈴般的眼睛亮得驚人，不過看你印堂發(fā)暗，怕是要問生死。</p>

趙婉兒腳步頓住。</p>

她摸出張百元鈔票放在竹筐里：大師，我想找高僧問米。</p>

老者用枯枝般的手指指向大雄寶殿后的禪房：圓明師父昨日剛到，他問米...準。</p>

禪房里飄著沉水香。</p>

圓明和尚盤坐在蒲團上，面前擺著個粗陶碗，米堆得像座小山。姑娘報上生辰八字。他聲音像敲在古鐘上，然后想你父親的模樣。</p>

趙婉兒閉眼前最后看見的是米堆頂端——原本平整的米突然泛起波紋，像有只無形的手在攪動。</p>

等她再睜眼，米堆已經塌了半邊，幾粒米粘在碗壁上，形狀像朵綻放的花。</p>

你父親...走了。圓明和尚的袈裟被風掀起一角，他死時，身邊有朵牡丹。</p>

趙婉兒覺得膝蓋發(fā)軟。</p>

她扶住桌沿，指節(jié)泛白：牡丹？</p>

什么牡丹？</p>

時機未到。和尚合掌，姑娘若想知道，且去乾陵看看。</p>

她踉蹌著走出禪房時，銀杏葉正撲簌簌落滿臺階。</p>

轉角處，棵老槐樹下閃過道身影——王立平的西裝衣角晃了晃，手機屏幕的冷光在他掌心亮了又滅。</p>

張總，他對著電話低聲說，她去了龍華寺。</p>

電話那頭的女聲裹著香水味飄過來：按原計劃。</p>

趙婉兒扶著寺門回頭，只看見老槐樹的影子在地上爬，像條吐著信子的蛇。</p>

她摸了摸頸間的銀鎖，鎖面不知何時變得冰涼，仿佛有雙無形的手，正隔著衣服攥住她的心臟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