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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跪在泥水里，渾身篩糠似的抖，趙哥......趙哥救我......他的聲音越來越弱，頭頂?shù)钠つw裂開時，他突然想起剛才撞翻的陶甕里滾出的人牙——原來那些牙不是侍者的，是被種了牡丹的怨魂的。</p>

趙亮明退到樹后，后背抵著粗糙的樹皮。</p>

他看著三個同伴的尸體，看著三朵牡丹在雨里招搖，喉嚨里泛起股腥甜。</p>

夜明珠還在泥里，幽藍的光照著三具骷髏，把他們頭頂?shù)哪档び车孟駡F團鬼火。</p>

天亮得很慢。</p>

當?shù)谝豢|陽光穿透云層時，趙亮明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蹲在個斜坡上。</p>

所謂的黃巢溝不見了，眼前只有片被雨水沖得坑坑洼洼的荒地。</p>

他摸出兜里的夜明珠，珠子表面結了層灰，幽藍的光暗得像要熄滅。</p>

這時他聽見咕嚕一聲，低頭看見顆桃木珠滾進了地宮里的地道——那是阿六的珠串上的，不知什么時候又滾了回來。</p>

走......得趕緊走......趙亮明踉蹌著站起來，雨水順著褲腿往下淌。</p>

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，手指突然頓在頭頂——有片滑溜溜的花瓣貼在他頭皮上。</p>

他顫抖著摸過去，摸到了花莖，摸到了還在生長的花骨朵。</p>

山風突然大了。</p>

泥漿順著山坡沖刷下來，露出底下青黑色的石板，上面刻著模糊的字跡。</p>

趙亮明湊近看，雨水沖掉泥污，露出幾個大字：取珠者，牡丹生頂，魂留此。</p>

不......不！他尖叫著往后跑，可腳下的泥地突然陷了下去。</p>

在徹底摔倒前，他聽見遠處傳來一聲鐘響——像是西安城的鼓樓鐘，悠長，沉悶，像誰在敲棺材板。</p>

與此同時，四十公里外的西安文物研究所里，李寶合上最后一本古籍。</p>

窗外的雨還在下，他摸了摸兜里的洛陽鏟，想起導師說的乾陵有活局。</p>

實驗室的掛鐘指向凌晨兩點，他扯了件外套出門，準備去常去的夜排檔吃碗油潑面。</p>

剛走到走廊，鼓樓的鐘聲順著雨絲飄進來，一下，兩下，撞得他心跳漏了一拍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