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少女的破釜沉舟

“媽媽從誰哪里聽說了這種話？”</p>

戶松友花作出驚訝的樣子，試圖用滴水不漏的反問把真相掩蓋過去。</p>

“別演戲了，你還指望能騙過媽媽嗎？”戶松未幸拍了拍桌子，讓女兒在對面坐下。</p>

“就是上次那個叫松枝淳的男生對吧？羽丘的一年生里都快傳遍了，我竟然才知道。”</p>

戶松友花只好點了點頭，木質座椅冷硬的觸感，硌得她心底的烏云逐漸上浮。</p>

戶松友花會看電視劇，也會在學校里跟別人聊天，無論是屏幕畫面還是他人的嘴里，母女一般都是在臥室里交流的。母親會拉著女兒的手坐在柔軟的床上，挨得很近，如果是情難自禁的話題，母女兩人還會抱在一起。</p>

戶松友花渴望拉近距離，渴望肉體的接觸。</p>

有時說上一萬句發(fā)自肺腑的話，也不如一個輕輕的擁抱來得動人。</p>

她已經(jīng)忘記了母親上一次進她的臥室是在什么時候了。母親有坐過她的床嗎？她也沒什么印象了。</p>

戶松未幸敲了敲桌子，把女兒拉回了現(xiàn)實。她在公司里進行會議發(fā)表時，也是用這樣的方式讓下屬集中精神的。</p>

“跟媽媽說說松枝淳吧。”</p>

該說些什么呢？戶松友花有很多話想說，又不知道從何說起，開學典禮的初見，他日光下的眉眼，成為鄰桌，競選班長......</p>

他溫和有禮的舉止，實際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，他的虛假、他的真實，他曾經(jīng)面對自己時會多揚起幾分的嘴角，他高高跳起扣籃的身姿。</p>

即使再怎么討厭我、無視我，也不會看著我陷入危險之中，會站到我的身前，會讓我趴在他的背上，擋住所有可能的異樣目光。</p>

他可恨的、迷人的、刻入骨子里的溫暖與善良。</p>

可是少女最想告訴母親的，并不是這些。</p>

“他是我非常非常，非常喜歡的人?！?lt;/p>

她的語氣里帶著哀求的意味。</p>

戶松未幸只能嘆氣，“你真的了解他嗎？”</p>

“沒人比我更了解他了?！鄙倥畧远ǖ卣f。</p>

“媽媽找了朋友的女兒問了問，她說松枝同學在學校里很有名，各種意義上的有名哦？”</p>

“有人說他花心、拜金、霸凌同學，你知道嗎？”</p>

“......那些都是假的，是有人不懷好意造謠的。”</p>

戶松友花感覺自己的手在顫抖，當初一手埋下的惡果，終于在母親嘴里開出花了。</p>

“那他陪酒的事呢？連照片都有啊?！?lt;/p>

“現(xiàn)在技術那么發(fā)達，都是可以偽造的啦，而且校方也辟謠了啊。”</p>

“所以我又問了在羽丘工作的朋友，她說是有背景很大的女生找校方壓下去的?！?lt;/p>

“......”</p>

女人的聲音更柔軟了一些，“就算這些都是假的好了，無論如何，我們都無法否定松枝同學是個非常惹眼的人，對嗎？”</p>

“他這個人可能沒什么問題，只是被迫卷入了這些漩渦之中。木秀于林，風必摧之，如果你在他身邊，可能也要承受許多非議和詰難?！?lt;/p>

“而且你還要面對許多對手，像那個女生，背景那么大，沒人敢隨便造她謠吧？那她肯定跟松枝同學有關系，你有信心能贏過她嗎？”</p>

戶松未幸的身體前傾，此時此刻，她很希望自己可以伸出手，與女兒的手握在一起。</p>

可少女的手并不在餐桌上，而是在桌面下緊攥著，指甲已經(jīng)快要劃破肌膚了。</p>

“媽媽只是擔心你，松枝同學的身邊太復雜了，你只是個單純的女孩，媽媽害怕你什么都沒想過就接近他，最后反而傷透了自己的心?！?lt;/p>

戶松友花終于把手放到了桌面上，支撐自己的身體。她抬頭看向母親，淚珠從她的臉上不?；?，把純色的裙擺一點點染深了。</p>

“媽媽，我不是什么單純善良的女孩——是我把松枝淳拉進了漩渦里，是我差點毀掉了他?！?lt;/p>

少女的聲音已經(jīng)嘶啞了，甚至快要說不出話來。戶松未幸驚訝地看著趴在桌子上哭泣的少女，不知道該怎么理解女兒的話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