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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東西在這里。原物奉還，求姑娘發(fā)發(fā)善心……”</p>

他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才說出后面的懇求，“這些不值錢的麩皮，能否讓些給我們？我張彪下半輩子給姑娘做牛做馬都行！”</p>

“寨子里孩子們快不行了……”堂堂七尺男兒，為了這幾口救命的東西，聲音竟哽咽顫抖起來。</p>

他話音未落，一個只有五六歲大小、面黃肌瘦得幾乎只剩下一雙大眼睛的女孩，忽然踉蹌著從人堆里沖出來。</p>

撲到季辭腳前跪下，小腦袋重重磕在地上，稚嫩的聲音帶著巨大的恐懼和絕望的哀求。</p>

“求小姐饒命，這些麩皮就讓我們吧，我愿意賣身給小姐，為奴為婢?！?lt;/p>

孩子撕心裂肺的哭求，如同一把鈍刀割在每個人心上。</p>

季辭蹙眉，怎么感覺她像是大壞蛋呢！</p>

她心中嘆了口氣，暫時壓下情緒，問出關(guān)鍵：“平城就在眼前，為何不去？辛禾正在城內(nèi)賑濟，每日放糧開粥棚，去了就能活命?！?lt;/p>

“姑娘……”張彪低下頭，避開季辭清亮的眼神，臉上肌肉痛苦地抽搐著，欲言又止。</p>

“姑娘！”人群中一個后生搶著回答，聲音凄惶，“我們殺了馬邑縣縣太爺?shù)膬鹤樱　?lt;/p>

趙三不管不顧地繼續(xù)喊出來，似要將滿腹的冤屈和恐懼喊給蒼天聽。</p>

“是那個狗崽子當(dāng)街強搶小蓮姐！張大哥和我氣不過，上去打他，混亂中失手把他打死了！我們不是有意的！是那畜生該死！”</p>

“可縣太爺發(fā)了海捕文書！懸賞百兩白銀抓我們！還說我們是反賊！窩藏我們的村子也要連坐！我們整個張家村都成了通緝犯！沒有戶籍！沒有路引！天大地大，我們哪里都去不了??！”</p>

殺人！窩藏！連坐！通緝！</p>

季辭瞬間明白了這沉重的分量，也明白了他們?yōu)楹胃试付阍谶@深山等死也不敢靠近官道和平城一步。</p>

在古代，“連坐”二字，足以將一個家族、一個村落碾為齏粉。</p>

“原來如此……”季辭喃喃道，心中已有計較。</p>

她不理會張彪復(fù)雜的眼神，向前一步。</p>

清澈的目光掃過一張張絕望的面孔，聲音不高，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和篤定。</p>

“我有個去處，可以安置你們所有人。跟著我走，我保你們有飯吃，有衣穿，有條活路。不需要背井離鄉(xiāng)擔(dān)驚受怕，更不用擔(dān)心官兵剿捕?！?lt;/p>

“當(dāng)真？！”絕望的人群中爆發(fā)出不敢置信的驚呼。</p>

張彪猛地抬頭，眼中爆發(fā)出瀕死之人看到希望的光芒，但這份光芒隨即又被更深的警惕覆蓋：“姑娘，我們不做傷天害理、殺人放火之事！若……”</p>

“我當(dāng)然知道！”季辭打斷他，語氣斬釘截鐵，“我要你們做的，是光明正大的活計。種地、養(yǎng)馬、修渠開荒！”</p>

他慢慢地往后退了半步，臉上是深入骨髓的絕望和無盡的疲憊。</p>

“姑娘的好意，張彪心領(lǐng)了。但我們不是良民。我們是朝廷通緝的重犯！黑戶！沒有官府認(rèn)可的戶籍、路引文書，走到哪里都是死路一條，”</p>

除非隱入深山，徹底與世隔絕。</p>

季辭看著張彪和村民們臉上那份深入骨髓的絕望和根深蒂固的觀念，眉頭皺得更緊了。</p>

她心中無奈，這些古代的百姓，被無形的枷鎖束縛得太緊太深了！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