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：嚴絲合縫

“很累嗎？”</p>

高天風沒什么概念：“不就是把皮熬到化嗎？”</p>

“……”</p>

李啟文無語吐槽：“你以為熬豬皮凍呢？”</p>

“哈哈！其實我還真是這么猜的?！?lt;/p>

高天風哈哈笑了起來。</p>

不止是他，直播間里不少觀眾也是這么認為的。</p>

“哈哈哈！我也以為是把豬皮煮化做出來的呢！”</p>

“豬蹄煮熟了以后，就會粘嘴，原理應(yīng)該是一樣的。”</p>

“難道不是嗎？”</p>

李啟文也看得到評論，見狀，就拿起袋子，指著其中的膠粒解釋：“原理其實是對的，但不是直接用豬皮來煮，那樣做出來的膠粘性是不夠的。</p>

得先刮皮，把油脂都去除干凈，再用10:1的生石灰水浸泡。</p>

夏天泡一兩天，冬天得泡三五天，期間還得不斷攪拌翻動，一直泡到發(fā)軟脹發(fā)才行。</p>

等到泡發(fā)以后，再用清水沖洗，再泡進海鹽精化開的水里，中和石灰水的堿性，之后再沖洗。</p>

這樣洗干凈的皮，就把油脂徹底清除干凈了，剩下的就是泡得潔白，虛綿的凈皮。</p>

這樣的皮，才能用來做膠。</p>

把這樣的皮上鍋蒸，大火蒸三到四個小時，直到把皮徹底蒸爛，用手一碰都會破開的程度。</p>

然后把這樣的皮趁熱磨成漿，用細網(wǎng)紗布過濾，邊磨邊濾，然后攤平晾曬成干。</p>

這種晾干后的皮膠，才算是最后的成品?！?lt;/p>

聽著他這一連串的描述，高天風聽得咋舌：“費這么大功夫，就為了做點膠？”</p>

“這已經(jīng)算是輕松的了?！?lt;/p>

李啟文又拿起了骨膠的袋子：“做骨膠更麻煩，除了煮，洗，還得把骨頭敲碎，泡一周以上，期間還得不停換水。</p>

煮的時候，要先小火煮一兩個小時，去除雜質(zhì)，然后中火煮一天一夜，才能把骨膠煮出來。</p>

這期間不能離人，得不停攪拌，補充水分，防止焦糊?！?lt;/p>

“??？”</p>

高天風有點不能理解：“這算得上敲骨吸髓了吧？何必呢？骨頭里能弄出多少膠??？”</p>

“誒？骨頭里的膠還真不少?！?lt;/p>

李啟文笑了：“骨頭里三分之一都是骨膠原，三斤骨頭就能產(chǎn)一斤膠，所以成本更低，也更便宜。</p>

皮膠本質(zhì)上用的是動物的皮，像豬皮、牛皮、羊皮這些動物皮，收拾干凈了人也可以吃。</p>

在古代那種缺衣少食的環(huán)境里，用動物皮做膠，還是挺奢侈的。</p>

骨頭人不能吃，拿來熬膠，等于是廢物利用。</p>

所以古代的木匠，大多數(shù)情況下都是用骨膠的?！?lt;/p>

“骨頭能出這么多膠？”</p>

高天風像聽故事一樣，聽得有趣：“那干脆都用骨膠唄？魚鰾不也能吃嗎？拿來做花膠多好？”</p>

“我剛不是說了么？骨膠的粘性不夠強，單論粘性，鰾膠是獨一檔的，皮膠和骨膠只能作為替代?！?lt;/p>

李啟文攪動著不銹鋼盆里的膠，經(jīng)過隔水升溫，里面的膠粒已經(jīng)都融化了，和兌進去的水融為了一體。</p>

“鰾膠除了做家具之外，更大的用途，是在古代造船業(yè)。</p>

古代的木質(zhì)船，必須要用鰾膠才粘得住。</p>

而且鰾膠耐水，長期浸泡也不用擔心縫隙之間漏水。</p>

明代鄭和下西洋用的那些船，船體榫卯粘接都是用鰾膠?！?lt;/p>

“這么吊？”</p>

高天風拿起地上的鰾膠袋子，打量著里面的膠粒，好奇問：“那這些膠不便宜吧？”</p>

“不貴，幾十塊一斤，但要是在古代，那就貴了。”</p>

李啟文用筷子挑起不銹鋼盆里的膠液，檢查著它的粘稠程度，一邊解釋：“古代做鰾膠，要先把魚鰾清洗干凈，晾干再泡發(fā)，然后放進鐵臼里搗爛。</p>

一邊搗還要一邊攪拌，得持續(xù)四個小時以上。</p>

而且隨著魚鰾越來越爛，粘性也越來越大，搗的時候會更費力。</p>

為了省力，有人會把鰾糊倒在案板上，用木方捶打，也就是砸膠。</p>

這樣是能省點力，但效率就更慢了。</p>

所以以前有句老話，叫好漢一天砸不了三兩膠，說的就是砸膠的辛苦?！?lt;/p>

眼看盆里的膠液挑起后，從滴答的狀態(tài)變成了絲滑留下的細絲，李啟文就把磚灶下的炭火扒出來大半，留了一小半保溫，口中不停。</p>

“把鰾糊砸好后，還不算完。</p>

還得把它放在這樣的容器里，隔水加熱到兩三成熱，也就是80c左右。</p>

一直熬12到18個小時，熬到鰾糊變色，才算是熬成。</p>

以前的木匠作坊里，學徒工早上第一件事，就是生爐子熬鰾。</p>

所以不管夏天還是冬天，木匠作坊早上都是熱氣騰騰的?！?lt;/p>

聽著他的描述，高天風嘖嘖感慨：“古代是真麻煩，一個膠就這么難搞。</p>

還是現(xiàn)代好，我家廠里用的膠，都是現(xiàn)成的?！?lt;/p>

高天風家里是做辦公家具的，規(guī)模很大，廠里自然不會缺膠。</p>

但李啟文聽了，卻不屑的瞥了他一眼：“你家用的那些工業(yè)膠，能和天然膠比嗎？</p>

這些天然膠，一點污染都沒有，根本不用擔心甲醛問題，做好了就能直接用。</p>

你家那些辦公家具，不放幾個月去去甲醛，敢往外賣嗎？”</p>

“這么吊？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