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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得不從”

次日。</p>

望月庭。</p>

今日的望月庭，比她生辰宴時更顯肅穆，多出數(shù)倍的仆從垂手立于廊下，連呼吸都刻意壓抑著。</p>

秦望舒一腳踏入花廳，一股甜到發(fā)膩、令人作嘔的暖意便撲面而來。</p>

各色名貴熏香混雜一處，非但沒有清心靜神，反而令人感到發(fā)悶。</p>

廳內(nèi)人影晃動，蘇家各房嫡系幾乎盡數(shù)在座，連鮮少回府的大姑母蘇清揚都端坐其中。</p>

主位空懸，祖父與二叔蘇文越，皆未到場。</p>

秦望舒的腦海里，瞬間閃過昨日在霽月閣外，那個身形挺拔、眉眼鋒利的少年。</p>

蘇懷瑾。</p>

看來，今日這出戲，是為他搭的臺子。</p>

她的目光掠過全場，將這滿堂“家人”的神態(tài)盡收眼底。</p>

窗邊的蘇云溪看見她，鳳眼一亮，端著茶杯的手對著她遙遙一舉，嘴角帶著笑。</p>

另一頭，大姑母蘇清揚有些不耐地撥弄著茶蓋。</p>

“三哥，父親搞什么名堂？把我們都耗在這兒?！?lt;/p>

蘇文良翹著二郎腿，手里慢悠悠地把玩著一個光潤的鼻煙壺，眼皮都懶得抬一下。</p>

“急什么。人還沒到齊，等會兒不就知道了？”</p>

角落里，蘇晚星斜靠著紫檀木柱子，百無聊賴地搖著他那把白玉扇，目光投向庭外那條蜿蜒的河流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</p>

過了那條河，便是蘇府的外院。</p>

他身邊，站著一個年歲相仿的少女，正是大姑母蘇清揚的女兒，顧家嫡女顧嵐。</p>

顧嵐正仰著頭，對著蘇晚星喋喋不休地說著什么，神情激動。</p>

蘇晚星卻仿佛沒聽見，要么懶懶地搖搖頭，要么干脆毫無反應。</p>

離他們不遠，蘇沐雪正低聲勸著什么，秦望舒隱約聽見了“子軒堂兄”幾個字，想來還在為那日之事憂心。</p>

另一邊，二姑母蘇令儀正百無聊賴地撥弄著自己新做的蔻丹，而四叔蘇文遠則閉目養(yǎng)神，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。</p>

秦望舒的目光掃過全場，將各人神態(tài)盡收眼底。</p>

就在她準備抬腳，朝著蘇云溪的方向走去時，她的瞳孔，猛地一縮。</p>

花廳一角。</p>

沈莉。</p>

沈清柔。</p>

兩人穿著簇新的錦緞衣裳，發(fā)髻梳得一絲不茍，哪里還有半點在東廂房禁足的狼狽。</p>

而在她們身旁，正親昵地拉著沈莉說話的，是二叔的夫人，孫氏。</p>

好一招釜底抽薪。</p>

秦望舒站定了，不再移動。</p>

她的指尖泛起一絲冰涼，又是這樣，又是這令人作嘔的戲碼。</p>

前世，就是在無數(shù)次這樣的“設計”中，她的名聲被一點點蠶食殆盡。</p>

劇本，又開始催促它的演員登臺了。</p>

似乎是察覺到了秦望舒的目光，沈清柔身體一僵，隨即立刻低下頭。</p>

她拉了拉沈莉的衣袖，那張臉瞬間煞白，一副受驚的可憐姿態(tài)。</p>

沈莉豁然轉頭。</p>

她沒像在蘭園一樣破口大罵。</p>

她只是緩緩站起身，在滿堂賓客的注視下，一步步朝著秦望舒走了過來。</p>

蘇云溪那邊的眉頭已經(jīng)擰了起來，握著茶杯的手指收緊。</p>

秦望舒卻幾不可查地對她搖了搖頭。</p>

別急。</p>

好戲，才剛開鑼。</p>

她停住腳步，靜靜地看著沈莉走近，臉上沒有絲毫表情。</p>

沈莉在她面前三步遠處站定，深吸一口氣，眼圈竟說紅就紅了。</p>

“望舒……我的好女兒?！?lt;/p>

她聲音哽咽，帶著無盡的委屈與心酸。</p>

“我知道，你心里怨我，恨我。”</p>

“可我……終究是你的親娘??！清柔也是你血脈相連的妹妹！”</p>

“你就真的……真的要如此狠心，將我們母女二人，逼上絕路嗎？”</p>

這一番哭訴，情真意切，聞者傷心。</p>

不少旁支的女眷已經(jīng)開始竊竊私語，看向秦望舒的眼神里，多了幾分不贊同。</p>

沈清柔也適時地跟了上來，一到跟前，便“噗通”一聲跪倒在地，淚珠子斷了線般往下掉。</p>

“姐姐，你不要怪娘，都是清柔的錯！”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