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殺雞儆猴

蘭園。</p>

秋風(fēng)蕭瑟，卷起地上幾片枯黃的落葉。</p>

春桃和夏荷正像兩只熱鍋上的螞蟻，在院子里急得團團轉(zhuǎn)。</p>

一看見秦望舒的身影出現(xiàn)在院門口，兩人立刻迎了上來。</p>

“小姐！您可算回來了！”</p>

“怎么樣？老爺他……”</p>

夏荷的話還沒問完，就看到小姐那張平靜無波的臉，以及她身后，面色冷肅的丁嬤嬤。</p>

更讓她們心驚的是，丁嬤嬤身后，還跟著四個膀大腰圓，神情肅殺的粗使婆子。</p>

這陣仗，讓兩個小丫鬟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，大氣都不敢再喘。</p>

秦望舒沒有理會她們的驚慌，徑直走到院中的石桌旁坐下，姿態(tài)閑適得仿佛只是在賞秋。</p>

“春桃。”</p>

“去把蘭園所有當(dāng)值的下人，不論是灑掃的、燒水的、還是看門的，有一個算一個，全都叫到院子里來。”</p>

她的聲音不大，卻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威嚴(yán)。</p>

春桃愣了一下，但接觸到小姐那沉靜如水的眼神，她立刻明白了什么，重重地點了點頭，轉(zhuǎn)身飛快地去了。</p>

夏荷則有些不安地站在秦望舒身邊，小聲問道：“小姐，這是要……”</p>

“抓老鼠?！?lt;/p>

秦望舒端起夏荷剛剛倒上的熱茶，用杯蓋撇去浮沫，那不疾不徐的動作，竟有幾分在霽月閣里蘇臨淵的影子。</p>

很快，蘭園的十幾個下人被召集到了院子中央，一個個垂著頭，噤若寒蟬。</p>

那四個兇神惡煞的婆子分立兩側(cè)，目光如刀，剮得他們渾身發(fā)毛，有人甚至覺得腿肚子都在抽筋。</p>

秦望舒的目光，緩緩地，一個一個地，從每一個人臉上掃過。</p>

她的眼神很平靜。</p>

被她目光掃過的人，無不心頭一緊，頭垂得更低。</p>

“今日叫大家來，不為別事?！?lt;/p>

秦望舒放下茶盞，終于開了口。</p>

“只為一樁，家賊難防的丑事?！?lt;/p>

“家賊”二字一出，人群中立刻起了一陣細(xì)微的騷動，有人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。</p>

“我自入蘇府，祖父厚愛，叔伯姑嬸照拂，吃穿用度，皆為府中上上之選。”</p>

“我自問，待你們這些在蘭園當(dāng)差的，也算寬厚，月錢賞賜，從未有過半分克扣。”</p>

“可偏偏，就有人不滿足?！?lt;/p>

“吃著我蘭園的飯，卻想著來砸我蘭園的鍋?！?lt;/p>

“拿著我的賞錢，卻轉(zhuǎn)過頭，就把我當(dāng)成個傻子，賣了個好價錢。”</p>

她的聲音越來越冷，像深冬里凝結(jié)的冰凌，一字一句，都帶著寒氣，狠狠扎在眾人的心上。</p>

“將我院子里的事，添油加醋，編排成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語，傳到外面去?！?lt;/p>

“讓整個蘇家，都跟著我一起蒙羞。”</p>

“你們說，這種吃里扒外的東西，該不該死？”</p>

院子里鴉雀無聲。</p>

所有人都把頭埋得死死的，生怕自己成為那個被盯上的出頭鳥。</p>

秦望舒的目光，最終落在一個穿著灰布衣，手里還捏著掃帚的婆子身上。</p>

那婆子姓周，是沈莉母女住進東廂房后，第一個上趕著巴結(jié)的。</p>

她看似鎮(zhèn)定，可那握著掃帚、骨節(jié)泛白的手，卻暴露了她的一切。</p>

“周婆子?！?lt;/p>

秦望舒輕輕喚道。</p>

周婆子渾身一僵，手中的掃帚“哐當(dāng)”一聲掉在地上。</p>

她猛地抬頭，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。</p>

“小、小姐……您叫老奴，有何事？”</p>

秦望舒笑了笑，那笑意卻未達眼底。</p>

“我記得，前日我賞了你一對銀裸子，是也不是？”</p>

“是……是！老奴謝小姐賞賜！”周婆子連忙點頭，聲音都在發(fā)顫。</p>

“賞你的錢，”秦望舒的聲音依舊淡淡的，“夠你那好賭成性的兒子，還清賭債了嗎？”</p>

周婆子臉上的血色，“唰”地一下全褪光了。</p>

她再也站立不住，雙腿一軟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，渾身抖如篩糠。</p>

“小姐！小姐饒命啊！”</p>

“老奴……老奴再也不敢了！老奴是一時糊涂，被豬油蒙了心??！”</p>

她不說，秦望舒倒也懶得再費口舌。</p>

她一說，反倒印證了秦望舒所有的猜測，省了許多功夫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