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寧衛(wèi)東和盧大勇來到把頭第一間，油漆斑駁的木門朝外開著，里邊掛著一道藍色棉門簾。</p>

門旁邊的窗戶右上角沒上玻璃，從里邊探出一根煙囪，用鐵皮剪個圓，圍著煙囪，堵上窗口。</p>

掀開門簾進去，一股熱氣撲面，還有嗆人的煙味。</p>

屋里能有二十幾號人，年紀都不大。</p>

順墻邊放著一圈暗紅色木條長椅，人們?nèi)齼蓛蓽愒谝黄?，坐著的，站著的，還有單腿踩在椅子邊上，抽煙、扯淡、閑聊。</p>

當中放著個大號鑄鐵爐子，爐子旁邊有一張不成比例的小桌子，是從托兒所搬來的。</p>

桌上丟著一個藍色的硬皮本夾子。</p>

本夾子敞開著，里邊是考勤表，旁邊用黑繩系著一支油筆。</p>

寧衛(wèi)東過去掃了一眼，拿起筆找到自己名字，在下邊打了個對號。</p>

完事把筆遞給盧大勇，又從屋里出來。</p>

屋里這些人都是護廠隊的。</p>

說是護廠隊，其實就是為了安置青年就業(yè)，廠里根本用不了這么多人。</p>

相比而言，門衛(wèi)不用出操，不用風吹雨淋，工資都是17塊5一個月。</p>

寧衛(wèi)東走到廠子西門。</p>

西門是偏門，平時不走人只走車，門衛(wèi)就是開關大門，記錄進出車輛，以及收發(fā)工作。</p>

寧衛(wèi)東在門衛(wèi)室門前跺了跺腳。</p>

昨天剛下過雪，鞋底下沾著積雪。</p>

伸手拉開房門，掛在門把手上的彈簧發(fā)出“嘎吱吱”響。</p>

寧衛(wèi)東進去一松手，彈簧拽著門回彈，“咣當”一聲，撞門框上。</p>

“小寧，你可來了~”屋里一個哈欠流星，三十出頭的漢子扭頭看過來。</p>

寧衛(wèi)東快速觀察，根據(jù)記憶，故作熟稔，一邊拿起交班的冊子簽名一邊笑著道：“王哥，昨兒一宿沒睡？”</p>

一般來說，門衛(wèi)一個班仨人，趕上夜班早走倆人，留一個交班也尋常。</p>

只要不出紕漏就沒人較真兒。</p>

王哥穿上棉大衣道：“別提了，后半夜進進出出十多趟車……先走了啊~”</p>

不等寧衛(wèi)東再應聲，已經(jīng)推門出去。</p>

就剩一個人，寧衛(wèi)東松一口氣，打量門衛(wèi)室。</p>

屋子十多平米，朝南是一大面窗戶，對著廠子大鐵門。</p>

窗戶下面是一張油漆斑駁的辦公桌，桌上放著一部看著就有年頭的電話機。</p>

辦公桌后邊擺著一個煤球爐子。</p>

正對爐子，在進門的右手邊是一張八仙桌，上邊亂七八糟的放著不少雜物，桌子下面堆著半下子煤球，把那一片水泥地蹭的黑黢黢的。</p>

東邊是一整面墻的木柜子，八仙桌和柜子夾著一扇半開的門。</p>

門里是個七八平米的套間，有一張上下床。</p>

上床沒鋪床版，下床還算整齊，枕頭被子疊放著，床上還扔著一件漏了棉花的軍大衣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