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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線明亮，照得院落里瓦影生輝，果苗抖金。</p>

院子倒是靜得很，大兒早不見了蹤影。</p>

只剩姜曦蹲在新屋門口，小手提著那果籃，瞪著里頭寥寥幾枚殘果，神情幽怨，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。</p>

那劉家小子倒還在，一板一眼地扎著馬步，姿勢端正，氣息平穩(wěn)。</p>

可眼角余光卻老實(shí)不住，時(shí)不時(shí)瞥向那邊。</p>

神情有些糾結(jié)，像是想說什么，卻又咽了回去。</p>

只得板著臉，一副“我是個(gè)苦修之人，與果無爭”的架勢。</p>

姜義眼角一掃，心下便已明白個(gè)七七八八，忍不住輕笑了聲。</p>

低頭摸了摸小丫頭的腦袋，指尖輕點(diǎn)她額角，半是哄、半是笑地道：“回頭給你買糖人。”</p>

小丫頭本想板著臉裝冷淡，結(jié)果嘴角先自己翹了起來，撇了撇嘴，終究還是沒繃住，悶聲應(yīng)了句：</p>

“那要兩個(gè)！”</p>

姜義點(diǎn)頭，樂呵呵道：“行，一個(gè)吃，一個(gè)拿著氣他?！?lt;/p>

姜曦一聽，眉梢眼角都開了花，倒也不鬧了。</p>

姜義將桌子扛進(jìn)屋里，靠著墻擱好，便順著山道下去了。</p>

回到老屋，吃了早飯，又取出那只白凈的小瓷瓶，捏在指頭上掂了掂，回頭伸手去牽柳秀蓮的手：</p>

“走罷，一塊上山?！?lt;/p>

不料那手才握著，她便微微一掙，聲音低低的：“那丹藥金貴，還是緊著曦兒些?！?lt;/p>

姜義腳步一停，望著她，眉眼還溫著，卻帶了些不常見的鄭重。</p>

“是一家子在過日子，不是咱倆給孩子打下手?！?lt;/p>

他說著，將瓷瓶舉了舉，像是舉個(gè)不值幾文的小瓶子，“就這點(diǎn)玩意兒，咱家還不至于用不起?！?lt;/p>

他語氣不重，卻不容置疑。</p>

略頓了頓，又緩緩道：“幻陰草那塊地，已成了氣脈。山腳那片靈樹苗子，也都扎了根。”</p>

“百十棵苗子，一個(gè)個(gè)精神得很。等到開花結(jié)果，哪還缺這幾枚丹藥。”</p>

說話間，將那瓷瓶揭了，捻出一顆丹藥，輕輕遞到她唇邊。</p>

柳秀蓮原還想著再回一句，靈果十年八載才得一熟，眼下還得過眼前的坎兒。</p>

可抬眼一瞧他神色，語聲雖平，眉眼卻沉靜。</p>

愣了片刻，終究沒再掙，只輕輕張了口，把那顆丹藥咽了。</p>

姜義嘴角一彎，也沒多說，只是重新伸手牽過她。</p>

春光從枝頭落下，山路不陡，一步步走得緩慢穩(wěn)當(dāng)。</p>

兩人并肩上行，像是走了多年，又像是才剛起步。</p>

自那日起，劉家那小子每日清早便來。</p>

腳步輕得像貓，進(jìn)院不聲不響，身影一晃，就到了屋檐下。</p>

也不招呼誰，自己尋了塊空地，一站一蹲，便入了樁。</p>

待到日頭挨著屋角，灶煙初起，他便拍拍衣袖，客氣地告?zhèn)€辭，從不多言半句。</p>

倒是從沒空著手來過。</p>

或是幾枚山間靈果，帶著晨露，晶瑩生光；</p>

或是幾塊莊子里自制的糖餅，甜香撲鼻，最能哄得小姑娘歡心。</p>

兩個(gè)小的原就熟識(shí)，這般朝夕相對(duì)，一個(gè)扎樁如松，一個(gè)吐納如風(fēng)，雖各修各的，卻也越發(fā)親厚起來。</p>

只是姜曦那小丫頭，心氣倒是沒改。</p>

那“副幫主”的頭銜，仍日日掛在心頭，連調(diào)息引氣都勤了些。</p>

有這片地脈靈氣滋養(yǎng)，又有丹藥佐助，那口氣果真越練越順，呼吸綿長，精力也見盛。</p>

原本一張糯糯的小臉，如今竟養(yǎng)出幾分水靈靈的光澤。</p>

眉眼生輝，瞧著就像山泉初霽，清清爽爽的，還帶點(diǎn)擰巴勁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