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烈藥煉心

姜亮心頭那點(diǎn)子勁兒，也給這身形一齊帶了起來。</p>

人在屋檐與樹梢之間穿來掠去，身子一縱一收，衣角飄飄，恍若游魚戲水、燕子穿林。</p>

步子輕，落點(diǎn)穩(wěn)，一派少年英氣，倒真有幾分武林畫卷上的神采。</p>

姜曦瞧得兩眼發(fā)亮，小手一揮，便扯開嗓子嚷了起來：</p>

“二哥二哥！教我！我也要飛！”</p>

這騰身掠影的身法，本就勾人眼神。</p>

莫說是小丫頭，那輕巧如燕的模樣，落在大人眼里，也像是說書人口中的仙人身法。</p>

誰又能拒絕那般腳不沾地、身輕如燕的瀟灑？</p>

連一旁素來只顧鍋臺柴火、對這些拳腳翻騰歷來撇得遠(yuǎn)遠(yuǎn)的柳秀蓮，這會兒也瞧直了眼。</p>

低頭笑著挽了挽裙角，眼中竟也閃出些躍躍欲試的光彩。</p>

縱不為什么功夫正道，只圖個好看輕便，也是值的。</p>

姜亮見一家人都被自己挑起了興頭，心里那點(diǎn)得意藏也藏不住，笑得神采飛揚(yáng)。</p>

“來來來！”</p>

嘴里招呼個不停，一邊輕身落地，一邊拈了妹子的胳膊腿腳，替她擺正了樁子。</p>

又回頭對娘親笑著道：</p>

“娘若學(xué)，得從縮肩合胯開始……身子松了，氣才能提上來，才輕得起來。”</p>

說話間，腳尖一點(diǎn)，身子又是一縱，回到了屋檐之上。</p>

那一身瀟灑，像是這片瓦樹之間，真叫他蹚出了一方天地來。</p>

年節(jié)將近，兩界村里熱鬧得緊。</p>

張燈結(jié)彩，雞飛狗跳，孩童追著鞭炮跑，大人忙著腌菜劈柴，人聲鼎沸，家家戶戶一派紅火景象。</p>

可姜家卻像是走了條岔路。</p>

不貼門神，不掛燈籠，也無半點(diǎn)爆竹聲響。</p>

屋里屋外，只一頭扎進(jìn)修行里頭，雖無半點(diǎn)喧嘩，卻也熱火朝天。</p>

輕功這物什，講究的不是蠻勁兒，而是一口氣息。</p>

氣上得來，身才能輕，腳下才能生風(fēng)。</p>

姜義與姜明底子厚、氣息沉，學(xué)起那身法來便快得出奇。</p>

三五日不過，腳下便已穩(wěn)穩(wěn)能踏上丈高屋檐。</p>

落地時竟不帶半點(diǎn)聲響，像是腳底踩了層棉絮，連地都不敢吱一聲。</p>

日常行路也見了輕靈，肩胯一沉一提，竟有些隱隱帶風(fēng)。</p>

姜亮起初還仗著些許經(jīng)驗(yàn)，在一家子里扮個領(lǐng)頭的樣子。</p>

可這輕功到底吃的不是外頭招式，而是里頭那口氣。</p>

他那點(diǎn)浮浮的氣兒，不過撐了幾天，便叫大哥和爹穩(wěn)穩(wěn)壓過了。</p>

于是也不再爭，只退一步，老實(shí)教著娘親和小妹調(diào)步練氣，縮肩合胯。</p>

又過兩日，姜明照舊天不亮就出門。</p>

水擔(dān)回來，衣上還沾著林間寒露，轉(zhuǎn)頭就把小弟拉到院中，將那套短打擒拿也梳理了遍。</p>

只是這幾路擒拿功夫，比不得輕功來得有趣。</p>

招式一扭一鎖，筋骨咔啦啦響個不停。</p>

一家人里，倒也就只剩這對兄弟，還肯認(rèn)真地對上幾手，練練勁道，摸摸虛實(shí)。</p>

輕功的門道教得七七八八，姜亮那幾路擒拿，也打得有模有樣了。</p>

于是沒聲沒響，又鉆進(jìn)了那片寒氣森森的幻陰草地。</p>

在老爹眼皮子底下，死心塌地地熬他的修性功夫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