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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一吹，隱有清氣泛起。</p>

連雞窩邊那只整天咳嗽的老母雞，都打了個響鼻，撲棱棱地抖起翅膀來，神氣十足。</p>

姜義初時只覺氣息清潤，身心舒暢。</p>

一邊繞著樹苗走，一邊辨種清點。</p>

不多時，忽覺胸口一滯，像是有人按了塊石頭上去，呼吸也隨之亂了。</p>

他停了停，強提一口氣，卻又涌上來幾分眩暈。</p>

仿佛醉酒時步子虛浮，鼻間灌滿了看不見的潮氣。</p>

那一瞬，他心里便有了數(shù)。</p>

這情形，與前世醉氧時的感覺極為相似，只是來得更急、更狠。</p>

姜義練呼吸法已數(shù)載，雖不上乘，也能一息調(diào)五臟、吐納連半炷香不換氣。</p>

如今竟也受不住，便知這靈氣不是凡物。</p>

這等靈植，自帶一股子天地清氣，氣息未成，貿(mào)然近身，便是自找不痛快。</p>

連忙退了幾步，待氣息略穩(wěn)，才低笑一聲，自語道：</p>

“怪不得劉莊主一再叮囑，有些靈果，非得修過幾層境界，才敢伺候?！?lt;/p>

索性也不再去碰，只等自家那大兒放學(xué)回來，再叫他出力折騰。</p>

院中那高個仆從，卻似全無異狀。</p>

行走樹苗間來去如風，邊走邊點。</p>

哪株忌風、哪株怕濕，哪種需滴水灌根，哪株夜間須以月華照拂……說得頭頭是道。</p>

“這等靈物，成株后皮厚筋壯，雷打火燒也不怕。”</p>

“可苗子時候，半點不由人，一口氣緩不過來，便是枝枯葉敗?！?lt;/p>

姜義聽得極認真，不敢有一絲含糊。</p>

等到姜明散學(xué)歸來，書袋還沒放穩(wěn)，便被自家爹叫了出去。</p>

院中早已備好樹苗，姜義站在旁邊，手指一揚：</p>

“搬上山腳去，趁天暖栽了。”</p>

姜明如今力氣是大，背著苗走得比牛還穩(wěn)。</p>

一路走到山腳地邊，三兩下便刨了幾個土坑，揚聲叫道：</p>

“爹，坑挖好了！”</p>

“淺了三分?！?lt;/p>

姜義瞇著眼，站在幾步開外，一眼掃過去，“左邊再拓一指?！?lt;/p>

姜明撓撓頭，眼中雖有不解，卻也沒多嘴，只悶聲照做。</p>

眼看樹苗放進去了。</p>

“慢著！”</p>

姜義低聲喝止，眉頭一蹙：“根須朝向不對，往東挪半寸，讓那條主根順著這片地氣走。”</p>

姜明怔了怔，手上卻沒停，只依言調(diào)整。</p>

他看不出什么氣不氣的，但信爹信得過。</p>

“填土，先左邊，輕著些。”</p>

“別把那股氣壓死了。”</p>

姜明依舊照做，說往東就不往西，說三分力便不敢使五分。</p>

來來回回幾趟，挖坑、扶苗、填土、澆水，干得行云流水。</p>

只是那眼里，始終帶著點不明所以的茫然。</p>

這些門道，旁人看著是土活，其實全仗一個“心靜”。</p>

氣微處有動，一念察之。</p>

勢緩處藏機，須得辨清。</p>

偏姜義這一念能靜，眼能察微；姜明氣足如龍，身手不慢。</p>

父子兩個，一個看氣，一個動手，正好湊成一對，勉強能在這片地頭上伺弄這些個嬌貴玩意兒。</p>

若非如此，那劉家莊子里的人，怕也不敢輕易幫著采買這些靈苗，平白替人擔了這樁干系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