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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消片刻，藥勁化開，兩間屋里便都鬧騰起來。</p>

翌日天光微亮，一家四個竟都精神十足。</p>

尤其秀蓮那張臉，仿佛抹了層晨露，月子里壓下的疲憊一掃而空，走起路來都透著風聲。</p>

若非鄉(xiāng)間鄰里，知她已是仨孩兒娘，怕還要誤作哪家初嫁的新婦。</p>

姜義昨日也細問過李郎中。</p>

這藥浴中正平和，最宜打根基、養(yǎng)精神。</p>

常泡雖不能立見奇效，卻勝在綿長深厚。</p>

半月一次，最是正法。</p>

一包藥五百文，一個月兩次，算上山參雞湯錢，也才一兩銀子出頭。</p>

以往或許還得掂量掂量。</p>

如今姜義手頭寬裕，便也干脆爽利，直接定下了半年的藥量。</p>

吃過早飯，姜義便照舊出了門。</p>

打算往田埂上走走，看看那片麥苗的長勢。</p>

昨夜落了些露，陽光一照，葉尖兒還掛著晶光。</p>

可沒走出多遠，腳下忽然慢了。</p>

村里這氣氛，怪得很。</p>

靜得有些出奇，連雞鳴都輕，狗也不吠了。</p>

姜義心頭一動，隨手拉住個路過的漢子問了聲。</p>

對方壓低了嗓門，只回了五個字：</p>

“山上出事了?！?lt;/p>

細問之下，才知是上山打獵的幾個青壯，栽了跟頭。</p>

一死，兩傷。</p>

這幾人姜義也認得，都是村里數(shù)得出名號的“老把式”。</p>

常年走山打林，什么陣仗沒見過。</p>

尋常的虎豹豺狼，哪怕真撞上了，憑他們幾個的身手，就算宰不得，也該能全身而退。</p>

這回卻折了仨，實在不對勁。</p>

姜義腳下一頓，那田間的事便顧不得了。</p>

轉(zhuǎn)身回屋，換了件素凈的灰衣，便往出事那戶人家去了。</p>

那門口，素縞已經(jīng)掛起，風一吹，晃悠悠地飄著。</p>

院里院外都是人，有幫忙張羅的，有默默遞茶送水的，忙里忙外，倒也不亂。</p>

只是說話的聲兒都低，像生怕驚著什么。</p>

姜義沒擠進去，就那般靜靜站著。</p>

不用開口，耳邊已盡是低低嗡嗡的議論。</p>

只聽得一句接一句，便拼起了個大概。</p>

說是那幾人上山打獵，遠遠瞧見一頭大野牛，膘肥體壯，四蹄帶風。</p>

幾個老把式眼一亮，當場便認定是筆橫財。</p>

野牛性烈，纏斗了大半個時辰，才勉強困住，眼瞧著就要成事。</p>

哪知這時，忽喇一聲草響，從林子里竄出頭吊睛白額虎，身后還跟著頭黑毛大熊。</p>

幾人見狀，自知牛是保不住了，索性撒手認栽，想著讓那虎熊斗個你死我活，說不得還能伺機收尾。</p>

偏偏邪門就在這處。</p>

那一虎一熊，竟瞧也不瞧那牛一眼，徑直調(diào)轉(zhuǎn)頭來，齊齊奔著人殺將過來。</p>

這光景……幾人哪曾見過。</p>

往常山里頭，不管虎熊豺狼，見著人多都曉得避讓幾分。</p>

如今倒好，像是認準了他們幾個，咬也要咬死，追也要追盡。</p>

幾人且戰(zhàn)且退，擋得一時，擋不了久。</p>

饒是些打慣山林的，還是折了一個，傷了兩個，才連滾帶爬退下了山來。</p>

說來也怪，幾人一路滾到兩界村前山口。</p>

那虎熊卻忽地止步，不再追趕，只回身去了。</p>

若非如此，這回怕不止是一個人沒了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