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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時候的尤乾陵姿態(tài)還算平靜，面上的神情涼薄，仿佛萬事萬物都入不了他的眼。但閆欣見過他眼中肅殺的眼刀。知道這個人狠起來，會將人千刀萬剮。</p>

兇手能對管家能下這么重的手，那兇狠的手段，必定也有這股子狠勁。</p>

尤乾陵給她盯久了，雖然他習慣了受人矚目，但被人這么直白地探索多少會不舒服。</p>

“看什么。本王這副皮囊讓你這么情不自禁?！?lt;/p>

閆欣見他開口了，索性也不收視線了，大大方方地看著說：“我是好奇，您不是有心癥嗎？什么情況之下，您會控制不住自己殺人的念頭?！?lt;/p>

尤乾陵面色微變，掃了一眼閆欣，知道她這話問得沒有惡意，才壓住自己暴躁起來的思緒。</p>

“……你平時也是這樣毫無芥蒂地揭人傷疤嗎？”</p>

閆欣愣了下。</p>

“啊？讓你不舒服了嗎？那我道歉。我只是想到了剛才管家尸體上的傷口，你們的仵作大哥說下手之人必定有天大的仇怨。我就在想什么樣的心情才會下這么重的手。”</p>

尤乾陵在錦衣衛(wèi)的年數(shù)不多也不算少，見過的狠人各種各樣。</p>

“有些案子，外人看著可能是極為細小之事，但對兇手來說，那是觸到了自己最痛的地方。自己這么痛，那得要受害之人也嘗嘗這個滋味，他心里才能痛快些?！?lt;/p>

“這算正常人嗎？”閆欣問，“聽著是個睚眥必報之人?！?lt;/p>

“正常的不會殺人，”尤乾陵道，“不正常的又有各種各樣。尤其是我這種病態(tài)之人，狠戾程度能讓人無法想象?！?lt;/p>

閆欣左右看尤乾陵，都沒覺得他像是那種人，他只能算是個漠視人命，對人命很淡薄的人。而方才舉的例子，分明恰好相反。</p>

但尤乾陵說的也有道理。</p>

生病會將人對事物的敏感度無限放大，尤其是自己在情感上十分匱乏之時。</p>

她很自然地想到了鄒氏。</p>

白日里見到那個鄒氏，不正好是這種對情感極度匱乏而十分渴望的模樣嘛？</p>

她低下頭，對著鄒氏的生平細細品味起來。</p>

尤乾陵看她那忽然聚精會神的模樣，問：“又發(fā)現(xiàn)了什么？”</p>

“發(fā)現(xiàn)了鄒氏的病?！?lt;/p>

尤乾陵托腮看她，說：“不是和我相差不多的病癥么？”</p>

“不，比您重多了。”閆欣道，“我在想，她是不是也會控制不住自己發(fā)病?！?lt;/p>

尤乾陵道：“這又和案子有關(guān)了？莫不是你在想她發(fā)病了便控制不住自己殺人？”</p>

閆欣沉默了半晌，苦惱說：“您也覺得不可能是吧。”</p>

尤乾陵道：“病得再厲害，她依然還是她，一個女子力氣再大，要連殺老員外和管家兩人都不太可能?！?lt;/p>

確實就是這個道理。</p>

病再讓人失控，人依舊是那個人。即便是人本能會逃避，會假裝暗示自己沒做過。可本能是無法控制之事。</p>

“比起瞿寅，你好像更懷疑鄒氏。有什么緣由嗎？”尤乾陵斜睨著她的臉，狀似隨意問道。</p>

閆欣道：“不好說，就是鄒氏給我的感覺更加壓抑。人壓抑越多，暴發(fā)起來也越是可怕?！?lt;/p>

說完，她問道：“您更懷疑瞿寅？”</p>

尤乾陵道：“瞿青之死，我確實更懷疑瞿寅。不過老員外管家兩人的死鄒氏疑點更大。當然只是懷疑，倘若真是她，那下手就不能是只她一個?！?lt;/p>

閆欣想到這幾天，錦衣衛(wèi)一直盯著這個宅子，坐直身問道：“您這幾天有看到可疑之處么？”</p>

“若是瞿寅的話?！庇惹甑溃坝?，錦衣衛(wèi)一開始就是沖著瞿青的案子來的，當時盯的重點就是瞿寅?！?lt;/p>

閆欣不解：“為何？”</p>

尤乾陵笑了笑。</p>

“現(xiàn)在才問。”</p>

閆欣是覺得瞿寅跟自己親近地讓她摸不著頭腦，可偏偏瞿寅給她的理由每次都特別充分，讓她找不出錯來。</p>

她翻出貼子來看瞿寅部分。</p>

鄒氏的存在太顯眼了，導(dǎo)致她每回翻貼子，視線總會被黏在鄒氏那幾頁紙上。</p>

尤乾陵側(cè)頭靠過去，指著貼子里某一部分，道：“這里，張朝查出來瞿青進京城那段時間他去過的地方，你看看里面有沒有眼熟的地方?！?lt;/p>

閆欣順著他修長手指點著的地方。</p>

一看便看到了她的店。</p>

原來瞿寅知道瞿青去過她那。</p>

“這不是第一次了。”尤乾陵低聲說，“所以，他一開始就知道你的存在。瞿青之前去盛京見老員外之后，瞿寅便主動纏上了瞿青。這個你不也知道嗎？”</p>

閆欣點頭。</p>

“瞿青的行蹤，瞿寅可是清楚得很。包括瞿青去你店里的事，他也知道。”</p>

閆欣一頓，隨后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從腳底直竄上靈臺。</p>

“您的意思是……”</p>

尤乾陵意味深長地看著她，說：“沒有錦衣查不到的蛛絲馬跡。他之前在盛京中仙人跳的三個鋪子，你猜現(xiàn)在在誰的手里？”</p>

閆欣對瞿寅也不是沒有懷疑，但她想過一萬個可能性，包括瞿寅可能對鄒氏有情都想進去了，萬萬沒想到瞿寅做的一切都別有目的。</p>

“您一開始到這邊盯的就是他……也就是說，他是祭天臺的人?！?lt;/p>

尤乾陵道：“他一直貼著你，就夠可疑了。他還不敢單獨一人面對錦衣衛(wèi)，這就已經(jīng)足夠說明很多問題了?！?lt;/p>

閆欣深深地吸了口氣。</p>

“原來如此。”</p>

尤乾陵接著說：“輪到你來說鄒氏了?！?lt;/p>

閆欣沒反應(yīng)過來，問：“什么？”她能說的都說了吧。</p>

尤乾陵定睛地盯著她，說：“你懷疑鄒氏真正的理由?！?lt;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