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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簡將狀帖遞給他的同時說了一件事。</p>

“瞿家當(dāng)年是供給天機閣材料的商戶之一，但只占了一點小頭，不算大戶?！?lt;/p>

“天機閣塌陷了之后，負責(zé)天機閣主材供給的商戶獲罪下獄，后才改為瞿家。”</p>

“大理寺卿將這狀貼和當(dāng)年結(jié)案卷軸一起遞過來之后，我才知早在天機閣塌陷之前，便有舉報狀紙送進過工部。那狀紙上有瞿老員外的名姓。卿還說，瞿家長子仁厚，便是因為這件事才去的祭天臺當(dāng)值?！?lt;/p>

“臨淵哥哥，你覺得這事如何？”</p>

朱簡一聲哥哥叫得親近，尤乾陵聽出了點弦外之音。</p>

瞿老狐貍當(dāng)年在舉報這事上嘗到了甜頭，長子又因祭天臺和他鬧翻，極有可能又要故技重施，想借此訛祭天臺一筆。</p>

而朱簡同自己提這事，意思便是希望自己接了這差事，將這案子止于瞿家身上。</p>

尤乾陵卻不想隨隨便便因為一個商戶就把自己拖下水，和朱簡打了回太極。</p>

“早前天機閣之事是他瞿老員外目光老道，合該吃這頓飯。這回和上次不同，瞿青確實是從祭天臺回去之后，便發(fā)了病。這種癔癥做不了假，派個大夫去看看便可查清楚。”</p>

朱簡當(dāng)時就笑了。</p>

“我就知道你會推脫。大理寺那邊已經(jīng)派人去看過了瞿青的癔癥，是真非假。但我也查出了瞿青休沐離開祭天臺之后，先回了盛京找了瞿家老員外之后才回的京郊宅子里，瞿青和瞿家老員外因當(dāng)年舉報之事，鬧分了家。親父子啊，見了面就跟仇人似的。好多客人都見著他們吵得眼紅的場面?！?lt;/p>

“臨淵哥哥，你現(xiàn)下又覺得如何？”</p>

朱簡這兩番話，幾乎將自己想要的結(jié)果一清二楚地放在了尤乾陵面前——這個案子，一星半點都不能牽扯到祭天臺。</p>

元碩聽得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。</p>

朱家人對祭天臺都特別敏感，原先他還沒什么真情實感。至多也就在尤乾陵接到圣上下的旨意之后頂著一張臭臉對他們發(fā)脾氣，才能體會到一點。</p>

現(xiàn)在卻從尤乾陵的轉(zhuǎn)述中，感受到了皇權(quán)的無情。</p>

“那這案子，我們一開始便不好深查啊。等下，這女店主一心要查案，會不會是太子安排下來的人？”元碩手心全是冷汗，不由自主地開始緊張起來。</p>

尤乾陵淡漠道：“太子做事不會這么潦草。況且這女店主要查案也要查祭天臺呢。不過這些都和我無關(guān)。”</p>

“我奉的是皇命。圣上給我下的命是徹查祭天臺，還給了一旦坐實，就地格殺的權(quán)?！?lt;/p>

元碩：“……這太子怎么還和圣上兩個想法了？”</p>

尤乾陵道：“太子要拉攏人心，他覺得因為一個祭天臺死的人太多了，想將案子止于這深宅中。咱們的圣上不這么想，他要的是絕對風(fēng)平浪靜?！?lt;/p>

元碩真情實感地急了。</p>

“那我們豈不是夾在中間，兩邊不是人?！?lt;/p>

“所以兩邊都要查。給太子查得隱蔽些?！庇惹甑?，“太子給的線索也不是沒道理，我們錦衣衛(wèi)到底是不是靠栽贓定罪，還得看我們有沒有本事?！?lt;/p>

元碩冷不丁聽到尤乾陵的陰陽怪氣，緊繃的心緒稍稍緩和。</p>

“您還有心思跟一個女人生氣啊……屬下去把瞿老員外帶過來問問？”</p>

“老員外有皇商的名號在身，盛京里的人脈不簡單。搞不好要打草驚蛇，”尤乾陵道：“先晾著，明日再問?！?lt;/p>

入夜后，瞿家便熄火了。瞿青的尸首還押在錦衣衛(wèi)手里，靈堂在瞿家老員外的主持下辦的七零八碎。</p>

瞿員外年半百，頂著把老骨頭要了幾回尸骨都沒要到，心底十分窩火。</p>

管家又在一邊煽風(fēng)點火，添油加醋地說清早他抓了兇犯，差點給順天府放了，幸好錦衣衛(wèi)攔下了，人關(guān)在后院。指望老員外給他出口惡氣。</p>

不想瞿老員外卻不動如山地坐在那，片刻后才問了一句。</p>

“那兇犯和祭天臺可有關(guān)系?”</p>

管家尋思了下，回道：“據(jù)說常年和祭天臺有生意往來，還是大少爺牽的線?！?lt;/p>

瞿老員外松了口氣。</p>

“有關(guān)系便好，說明我沒冤枉祭天臺?！?lt;/p>

瞿寅在一旁冷嘲熱諷。</p>

“我哥都死了，您眼里心里想著的還是算計。難怪哥給你氣病了。”</p>

瞿老員外當(dāng)即大怒，踹了他一腳，罵道：“胡說什么！我是愛之深責(zé)之切。我都沒說他氣我一個老頭子呢。你也是！成天就知道混，但凡你有你哥一成能耐，我也不用這么辛苦算計來算計去?！?lt;/p>

瞿寅站得老遠，沖他說：“得虧我沒有我哥這么有能耐，不然您家產(chǎn)都沒人繼承！”</p>

“你！”瞿老員外氣得起身要打人。管家趕緊攔人，給瞿寅使眼色讓他趕緊走。</p>

瞿寅平日跟著老員外住在盛京，花天酒地慣了，在這京郊的宅子是一刻都待不住，只想早點辦完事即刻回京，尋思著這喪事早晚要辦，不如先去把尸體要回來。</p>

錦衣衛(wèi)手底下的人都是看上頭臉色行事，瞿寅混歸混，也明白辦事得找能做決定之人。</p>

于是邁步就往前廳走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