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土邊圍燈，變化藏劍

益州的秋雨，要么不下，要么一下都得好幾天。</p>

今天早上的雨景，卻比較稀奇。</p>

東邊太陽已經(jīng)升起，如同一顆燦白的明珠，照亮青山和小鎮(zhèn)，但雨水依舊在下。</p>

酒樓里的廚子伙計，被馬掌柜清算工錢，放了長假。</p>

今天早飯卻是鐘勁秋在做。</p>

廚房里的長灶上，鐘勁秋刮好了一條大魚，手指輕按，每按一下，魚的小刺就向外彈出。</p>

被他用兩片指甲捏住尖端，順著魚肉肌理拔走。</p>

楚天舒雙臂環(huán)抱，倚在門口，眼神很有點不信任的樣子。</p>

鐘叔的功夫是值得相信的，魚刺肯定能去得干凈，但是功夫好不代表做菜好。</p>

昨夜楚天舒敲碎骨頭的那只雞，后來吃下去，口感著實不怎么樣。</p>

馬掌柜道：“怎么，不相信他的廚藝？當年我可是請他來掌勺的，只不過他小氣，做給別人的菜沒耐心，只有做給自己吃，才肯細細的弄。”</p>

楚天舒道：“可這些天，他寧肯用蘿卜干下酒，都沒進過廚房?！?lt;/p>

“蘿卜干不好吃嗎？”</p>

鐘勁秋拔出一根大點的魚刺，直接扔進嘴里，說道，“等你練成食為仙，就會明白，如果你那時候還能找到一個合口味的東西，吃一輩子都不會膩。”</p>

說話間，鐘勁秋的魚已經(jīng)處理好了，放鍋里煎熟，旁邊鐵鍋也開始生火。</p>

楚天舒和馬掌柜過去打下手，幾口鍋一起翻炒。</p>

不過是片刻功夫，五樣小菜都進了盤子，煎過的魚又用醬湯一燒，再用竹棒穿過，抬起一口鍋來，露出下面的火光。</p>

大魚直接架在火上收汁，幾個呼吸之間，也放進盤中。</p>

三人各盛了一碗飯，也不到桌上去，直接站在灶臺旁邊。</p>

楚天舒一筷子魚肉進嘴，表情頓時就變了。</p>

“鐘叔，這菜是不是有點嫌少啊，還不到我平時早飯的一半！”</p>

鐘勁秋扒飯進嘴：“殺人前別吃太飽?！?lt;/p>

楚天舒笑道：“清掃一些惡心玩意兒，我掃完只會更有胃口，不會反胃的?！?lt;/p>

“我是說……”</p>

鐘勁秋頭也不抬，夾了口菜。</p>

“吃太飽，內臟有負擔，打出來的勁沒有那么靈動，殺起來就沒有那么流暢了?！?lt;/p>

楚天舒哦了一聲，乖乖吃飯。</p>

菜確實不夠多，三個人吃那就吃得更快了。</p>

兩個老頭先放下飯碗，楚天舒把盤子清空。</p>

馬掌柜抿了口熱茶，閉著眼感應自己的麻雀，少頃睜眼說：“他們已經(jīng)離鎮(zhèn)子夠遠了?！?lt;/p>

楚天舒吃掉最后一筷蒜葉，灌了兩口茶：“呵，我看他們難保不會再往回跑，咱們抓緊時間開干吧。”</p>

馬掌柜是最先出門的一個。</p>

他手上拎了一口竹篾箱子，戴斗笠披蓑衣，孤身行走，不往大宅去，反而去鎮(zhèn)南。</p>

穿過果樹林，到了山坡上，七八個人已經(jīng)等在那里，個個都是一手撐傘，一手提著煤油燈。</p>

馬掌柜一眼掃過去，年紀沒有一個低于五十的，領頭的正是孟連發(fā)。</p>

“怎么是你們過來，孟雙江呢？”</p>

孟連發(fā)是入贅，岳丈家本來還有好幾戶親戚，子女也在孟連發(fā)的廠子里辦事。</p>

但是當年那個女邪術士進了孟家家門，害死的可不只有孟連發(fā)的嫡系兒女。</p>

幾戶親戚因此深恨孟連發(fā)，常不往來，想不到，今天那幾戶老人，都到了這里。</p>

“小寶已經(jīng)是我們幾家的獨苗，所以我們都來了。”</p>

孟連發(fā)臉上有些憔悴，腰板挺得很直，“至于雙江，我把家里現(xiàn)款都給了他們夫妻，讓他們躲起來?！?lt;/p>

“亂世里，人殺人，也有軍頭殺軍頭，假如我們今天事不能成，就看他能不能讓錢生錢，有沒有那么一天，能用自己的家業(yè)，把仇家的人頭買下來！”</p>

馬掌柜微怔，笑道：“果然是你孟連發(fā)會說的話?！?lt;/p>

孟連發(fā)閉了閉眼，道：“當年就受了馬師大恩，現(xiàn)在又是三位涉險，我實在不知道如何報答……”</p>

“既然被我們遇上，總不能看一個小孩當祭品，更不能看一大群小孩被殘殺，這事錯的不是你，更不是我們……哎，你別想磕頭啊，別在這種時候給我搞點壞兆頭?！?lt;/p>

馬掌柜伸手指著這幫人，“別給我搞幺蛾子，老老實實，按我說的辦事就行！”</p>

他走向眾人身后，那里的土壤已經(jīng)被扒開。</p>

前幾天埋過棺材的地方，填的時候也很草率，就是一些斷木樹根，往里面一扔，上面蓋了層浮土。</p>

現(xiàn)在輕易的就被挖出來，露出原本那個棺材坑的模樣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