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志不能千里，猶不甘寂寞

楚天舒這一覺睡到大下午，才打著哈欠，坐到酒樓大堂里吃飯。</p>

因昨天中午在鎮(zhèn)長家，原本酒樓備給他的雞鴨都留了下來，冷切別有一番滋味，配一壺熱水就已經能勾起人的食欲。</p>

但他昨天只有上午練了功，肚子里并不特別餓，吃的時候就慢條斯理，打量著街景，嘴和腦子、眼睛都不在一件事上。</p>

嘴在慢嚼，眼在呆望，腦子里想的是夢的事情。</p>

“感覺在夢里跟它們做運動，更得心應手了，但什么時候才能真的打通關一回呢？”</p>

街上的人比平時少，估計有許多人還在家里歇著，縱使這些強撐著出來擺攤的，也因沒睡多久，面帶疲倦。</p>

可他們聊起昨晚的戲，疲憊的臉上就又泛起一種興奮的光彩。</p>

楚天舒回過神來，視線從大門斜穿出去，看到他們一邊比劃一邊議論，想起昨晚，也不禁有點同感。</p>

那就好像是在有配樂的情況下看拳譜，人更容易覺得妙趣橫生。</p>

就算不是太懂鑒賞音樂的人，忽然發(fā)現(xiàn)哪一兩句唱腔，跟“拳譜”的內容韻味相合，也忍不住記住了那兩句詞，自己想要跟著哼一哼。</p>

“還在想昨天的戲？”</p>

馬掌柜坐到桌對面，給自己倒了半碗熱水，面上帶著剛睡醒的惺忪。</p>

他對著水面吹了吹，任憑熱氣從碗里卷起，撲在臉上，似乎覺得這樣舒服，嘴里慢悠悠的說著。</p>

“宋人《東京夢華錄》里面記載說，自過七夕，便搬目連救母雜劇，直至十五日止，觀者倍增，前清康熙年間，聽說皇家也愛看這樣的大戲，那都是連演七天，大戲班子輪軸轉。”</p>

“可惜，咱們沒有那樣的福氣，聽不了連著七天的精湛唱功，昨天能聽一整晚，到第七天聽個第二回，也不錯了?！?lt;/p>

楚天舒一笑，說道：“要是連著七天都在晚上唱，那樣晝夜顛倒的作息，我也不樂意。”</p>

馬掌柜揶揄道：“老頭需要保養(yǎng)，你這年輕人，功夫又大為精湛，也這么小心翼翼？”</p>

“大為精湛么……”</p>

楚天舒想起昨天的事，問道，“那個周副官，是不是已經把一條路子走通，真正到了龍纏身的境界？”</p>

馬掌柜遲疑道：“看你們兩個動手的聲勢，他竟然還能游刃有余，十有八九是已經修成龍纏身，不過此人恐怕別有機心，你還是加些提防為好。”</p>

“我也覺得他有哪里不對?！?lt;/p>

楚天舒目光微亮，“但看他的態(tài)度，既然暗有所圖，那我純粹找他練練手，他應該還是能容忍的。”</p>

馬掌柜詫異道：“你要找他練手？”</p>

楚天舒笑著說道：“是啊，感覺我離龍纏身，也就差了那么一小截?！?lt;/p>

“有他這么個現(xiàn)成的放在那兒，找他多切磋兩回，肯定大有裨益。”</p>

馬掌柜神色微妙，端起熱水喝了一口：“這種人，你既然不想輕易被他拉攏，那還是少招惹為妙，要練手，可以找老鐘?！?lt;/p>

楚天舒笑道：“看鐘師傅身板就知道，他不是主要走龍纏身這條路子吧，路數(shù)不同，現(xiàn)階段切磋起來肯定沒有那么合適。”</p>

鐘勁秋這時正好來了，一腳跨過大門。</p>

“要切磋，可以?！?lt;/p>

鐘勁秋抱著個壇子，“很快，你也可以跟我有路數(shù)相近的地方?！?lt;/p>

馬掌柜站起身來，神色有些許激動：“來了?！?lt;/p>

鐘勁秋拍了下那個壇子：“就在這里面?！?lt;/p>

“好，好?！?lt;/p>

大堂里都沒別人，馬掌柜仍然起身關了酒樓大門，低聲說道，“小楚，你跟我們來一下?！?lt;/p>

他拎起那壺熱水，轉身往院子里走。</p>

楚天舒看他們行動有點反常，心中疑惑，想了想，還是跟了上去。</p>

馬掌柜進了側面庫房，里面許多箱子蒸籠，鐵鍋雜物。</p>

他在墻角摸索兩下，竟掀起來一大塊厚木板，露出下面的地窖。</p>

兩個老頭踩著樓梯下去，楚天舒探頭看了兩眼，發(fā)現(xiàn)那應該是個藏酒的地方。</p>

有桌有桶，四面墻根堆了不少紅布泥封的酒壇。</p>

走下去才發(fā)現(xiàn)，地窖里空氣竟然挺清爽，墻上取下幾塊木片后，還有不知道哪來的光源。</p>

“這里連著上面庫房的墻壁，直通屋頂，既有通風之處，也有放置鏡片的中空孔道，幾個鏡片反復折射下來的光，就足以把酒窖弄亮。”</p>

馬掌柜解釋兩句，伸手扯了下墻上拉環(huán)，頭頂木板就被封閉。</p>

鐘勁秋把壇子放在桌上，揭開蓋子，抽了雙竹筷翻動。</p>

楚天舒這下就看出來了，那是壇子肉。</p>

大塊豬肉用油炸，肥油都被浸炸出來之后，就找個壇子把肉塊放進去，再用熱油澆滿。</p>

油一冷凝就雪白如玉，肉被封在里面能儲存很長時間，要吃的時候挖一塊，做法很多，香氣撲鼻。</p>

但鐘勁秋在里面挖出一個油紙包，扔進了那壺熱水，等表面豬油化盡，再用筷子夾出，放在桌上。</p>

竹筷在他手中如同利刃，一劃之下，四五層油紙全部破開，露出里面的東西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