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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手中狹長的鋼刀，橫放在胸前，可以看出刀身挺拔，接近刀尖的地方，才有些弧度。</p>

刀背也是在靠近尖端處，有一掌長的反刃。</p>

這個交趾流寇里的高手，用的居然是一把雁翎刀。</p>

大將南征膽氣豪，腰橫秋水雁翎刀。</p>

明朝曾派大軍幫交趾王孫平叛，叛軍受創(chuàng)戒懼，投降獻禮，也受了封賞。</p>

雁翎刀的刀技，那時就流入交趾，傳承至今，猶有許多發(fā)揚者，未曾斷絕。</p>

“阮志雄，雁翎刀！”</p>

刀客吐字有些生硬，狹長的眼瞇著，“你、什么人？”</p>

這人居然還懂些漢話。</p>

楚天舒神色一動，注意到這人左腳腳踝以下是殘的，裝了截木樁當假腳。</p>

原來如此，刀客的實力明顯比豹貓武士高，又懂些漢話，就算不能交流，或許也能偷聽，卻不是他到鎮(zhèn)上踩點。</p>

想必就是因為他左腳已殘，在潛行方面，做不到豹貓武士那樣靈巧無聲。</p>

“一個準備幫你們治理瘋病的人！”</p>

楚天舒左手劍鞘一松，手指一彈，銀針射向刀客左腿。</p>

刀客眼神冰冷，左腳往后一挪，長刀早有所料般迎過去。</p>

果然，楚天舒已沖步揮劍斬來，掄臂如鞭，鐵劍如同鞭梢。</p>

這厚脊長劍在他手上，比一把大刀還要剛猛。</p>

雁翎刀揮出時，卻很精巧。</p>

不碰力道最猛的劍尖那一節(jié)，刀刃是掃在長劍的后半節(jié)側(cè)面，幾乎靠近劍格。</p>

當！！</p>

兵器碰出一抹火光，各自彈開。</p>

楚天舒抖腕往下一抹，雁翎刀變化，直接用護手和刀刃連接處，硬扛了這一劍。</p>

火星剛迸裂，劍刃已經(jīng)借著反作用力一跳，簡直帶著銀光殘影，挑刺出去。</p>

但雁翎刀順勢一翻，壓向劍刃，抖起刀花。</p>

嗆啷啷啷啷！?。?lt;/p>

刀身和劍身，近乎是攪在了一起，刺耳的鋼鐵磕碰摩擦聲，連成一片。</p>

銳音高低，跌宕起伏，始終不曾斷絕。</p>

刀客左腳雖殘，但從之前種種表現(xiàn)看，他已經(jīng)適應這種腿腳，奔走發(fā)力間，不會影響速度。</p>

那唯一可做文章的，就是穩(wěn)定性。沒有原生的腳掌，總是差了些穩(wěn)定感。</p>

楚天舒快劍大力硬拼，正是想撼動對方平衡，想不到對方刀法這么精妙，顯然專門考慮過怎么應對這種局勢，立即把兵器戰(zhàn)拖入了另一種層面。</p>

刀劍看似攪在一起，翻動扭轉(zhuǎn)，但其實，兩個人都在試探著想朝前刺去。</p>

只不過劍想往前刺，劍格就會被刀尖掠到，只能急縮。</p>

刀想往前刺，護手就會被劍尖擊中，互抵住一瞬動勢。</p>

鋼鐵在翻轉(zhuǎn)中寸進寸截，硬碰震蕩。</p>

就算刀劍握柄都有減震之效，這種短距離糾纏，高頻率的互刺試探，也讓人的手指和虎口，開始有承擔不住的感覺。</p>

誰要是稍有松懈，對方的兵刃，就會先一步扎進胸肺。</p>

雙方的注意力都不得不集中在手臂上，呼吸不自覺的屏住。</p>

但一口氣還沒有憋到頭，雙方就都驚悟一個事實。</p>

對方比預想的更難纏，用這種方式拼到最后，只怕不會有勝敗，更有可能是同歸于盡。</p>

嗆！?。?lt;/p>

刀劍同時抽退，震動的鋼鐵摩擦出一團璀璨的煙火。</p>

亮光一閃即滅。</p>

兩人眼睛都提前瞇上，以防自己在光線的瞬變中，受到太多影響。</p>

也就在這個瞬間，楚天舒左手指節(jié)狠厲一彎，彈出了第二根銀針。</p>

瞇上眼會讓視野變窄，但開竅武人的敏感，不會受到影響。</p>

這根針若射向?qū)Ψ缴砩先魏我粋€部位，都定會被察覺。</p>

若射向假腳，銀針扎入木頭里面，也沒有什么意義。</p>

所以這根針，是射向雁翎刀。</p>

五米開外，足以貫穿寸厚木板的銀針。</p>

現(xiàn)在于咫尺之間，射向鋼刀，針尖還無法貫入鋼刀里面，于是所有的力量，完全撞擊在刀身上。</p>

當?。?lt;/p>

銀針撞上鋼刀，整根銀針急劇扭曲、爆碎開來。</p>

換來的是鋼刀似被鐵彈珠打中的一聲金鳴。</p>

持刀的手本就是從剛才的驚險對拼中抽撤出來，前力將盡，后力未至，受這一震，動作頓挫。</p>

劍光趁機閃回，已從那手腕上掃過。</p>

快慢毫厘之差，血的代價！</p>

刀客瞳孔縮成一個小點，牙齒似乎咬裂，蹬腳暴退。</p>

斷手和刀還留在半空，他身形已在倒射中扭轉(zhuǎn)方向，狂奔要逃，左手衣袖，還向后甩出五六枚鐵海星。</p>

原來他也有暗器。</p>

但剛才刀劍驚險，他注意力全在握刀的右臂，還沒來得及分到暗器上。</p>

而對方竟似在刀劍抽離后，短于一個剎那的時間，就轉(zhuǎn)變焦點，全速彈出一根銀針。</p>

用此種速度轉(zhuǎn)換注意點，讓腦子完成對身體的驅(qū)動，這對大腦的負擔，簡直是人的本能不允許的，很難想象，那人受過怎樣的心神磨練，才能做到這一點。</p>

楚天舒腦中確有一絲刺痛，雙目怒睜，長劍連閃，打飛暗器后，劍柄已變?yōu)榉次铡?lt;/p>

弓步跨出，長臂高舉，說不上如蛟似龍，但他這一刻發(fā)力之流暢，從腿腳、腰背至長臂之上，猶如一整根大筋跳動，火熱勁力繃緊拔升，霎時沖擊到頂。</p>

“殺！”</p>

銀瓶乍破，快如星火。</p>

刀客狂奔之際，借林護身，樹木枝葉，已掩去大半背影。</p>

可這一抹銀光直閃，貫穿三簇枝條，似乎毫無阻礙，當場射入他軀干，直沒至柄，還帶動他整個身子滑前半步，撞在樹上。</p>

嗤啦——</p>

劍尖透出果木，驚落了一樹的苦果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