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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璇繼續(xù)說：“阿姐，薛大哥可會使劍了，脾氣又好，要不請他指點你練劍吧?！?lt;/p>

裴姝每日要做的事情不少，要練字、作畫、自弈、彈琴等等。</p>

這些都不難，唯一難倒她的是舞劍。</p>

教導(dǎo)她舞劍的公孫大娘說她要勤加練習(xí)，但她總是不想練。</p>

裴姝的食指點了點妹妹的臉頰，一本正經(jīng)地告誡：</p>

“不許亂說。我才不要他指點?！?lt;/p>

三日后。</p>

槐樹下，裴姝拿著劍在枝葉陰影中舞動。</p>

她穿翠色的衣裙，彎腰時仿若款擺的柳條。</p>

薛玉琢趴在墻頭，臉上光影分明，更襯得他眉眼深邃。</p>

他聚精會神地看著裴姝舞劍，然后毫不留情地指出：</p>

“你的手腕下垂太多了，劍鋒要掉到地上了都?！?lt;/p>

“腳下步子慢了，沒跟上手?！?lt;/p>

“呼吸呼吸！呼吸的節(jié)奏也要跟上……”</p>

“身子歪了，沒穩(wěn)住啊……”</p>

薛玉琢的聲音就沒停過，從頭到尾沒說一句好話。</p>

裴姝本就累得手腳酸脹，頭暈眼花，又聽見薛玉琢一個勁挑她的不好，她心里又羞又氣：</p>

“薛玉琢，你知道我舞劍丑，就是故意來看我笑話的是不是？以后不許你看我舞劍了?！?lt;/p>

裴姝揚起因怒氣而微紅的臉頰，放了一句“狠話”之后，氣沖沖地轉(zhuǎn)頭進屋了。</p>

薛玉琢在后邊叫她，她也不肯回頭了。</p>

喵——</p>

初九動作輕盈地跳到裴姝懷中。</p>

裴姝抱著初九在屋內(nèi)休息了一會兒。</p>

夏荷端著茶水進來：“小姐今日練劍可辛苦了，喝茶歇歇?！?lt;/p>

裴姝的目光往屋外掃了半圈，抿唇問：</p>

“薛玉琢還在墻頭等著看我笑話么？”</p>

夏荷搖頭：“婢子聽隔壁那邊的動靜，好像薛大公子也練劍去了。”</p>

裴姝聽說薛玉琢回去了，這才好意思再回到院中練劍。</p>

她也知道自己舞劍練得還不好，可她不想在薛玉琢面前露出那么笨拙的一面。</p>

院墻很厚，墻兩邊都有樹。</p>

其中靠墻最近的兩棵樹是老槐樹和軟棗樹。</p>

老槐樹在裴姝的院子這邊，軟棗樹長在薛玉琢院子那頭。</p>

兩棵樹龐大的樹冠都向?qū)γ嫣饺ァ?lt;/p>

裴姝才舉起劍要再練一次的時候，軟棗樹的大樹杈突然再次冒出薛玉琢的身影。</p>

他單手持劍，站在比院墻還高的樹杈上：</p>

“裴嬌嬌，我也讓你看我的笑話?！?lt;/p>

說著，他竟然就踩著樹杈開始練劍法，腳底隨時要踩空的樣子。</p>

裴姝看著都覺得嚇人，顧不上生氣了：“薛玉琢，這樣很危險，你快下來。”</p>

薛玉琢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，不肯下來，非要在樹杈上練幾個招式。</p>

他甚至在枝葉間跳躍回旋，手中的劍花驚得枝條上的綠葉刷啦啦地落。</p>

光影在他藍色的抹額上流動，他收劍時笑得暢然：</p>

“裴嬌嬌，你也可以挑我的不是了。”</p>

裴姝頭一回見人在樹上練劍，而且身法那么敏捷靈動，讓她看得目不轉(zhuǎn)睛。</p>

她哪里挑得出什么不是？她差點都要懷疑薛玉琢是來炫耀的了。</p>

可是薛玉琢站在疏影中，用一雙光亮真誠的眸子望著她：</p>

“裴嬌嬌，我沒故意看你笑話，只是覺得你手腳歪了，怕你練受傷才提醒你的，這可是練劍的大忌?！?lt;/p>

接著，他的眼神飄開，小聲地補了一句：</p>

“而且你剛才不丑，很好看，就算手腳歪了也像仙女……”</p>

他說這話的聲音真的不大，院子里的婢女們都沒聽見。</p>

站在樹下的裴姝離他最近，卻將這話聽得一清二楚。</p>

她看見薛玉琢說這話時嘴角帶著笑意，溫柔得就像……就像大哥看向毓姐姐的樣子。</p>

裴姝的心跳猝然漏了一拍。</p>

風聲、樹聲、鳥鳴聲……她這一瞬都聽不見了。</p>

她只感受到胸口有一團火，蔓延到皮膚下的每一寸，燒得她臉發(fā)燙。</p>

裴姝將身子背過去，掩飾著自己不自然的樣子。</p>

她想故作鎮(zhèn)定地回一句“過獎了，我還需勤加練習(xí)”，可是話到了嘴邊，竟然變成了另一句：</p>

“你、你練劍的樣子也很厲害，是我見過最厲害的?！?lt;/p>

裴姝說完，身后一陣靜默，薛玉琢沒有回應(yīng)。</p>

裴姝后悔死了，恨不得咬自己的舌頭。</p>

她急匆匆往屋里走，根本不好意思回頭看薛玉琢什么反應(yīng)。</p>

才走兩步，就聽身邊婢女驚慌地叫起來：</p>

“薛公子——”</p>

“薛公子小心——！”</p>

裴姝連忙回頭，看見少年的身子像一只大鳥，從樹杈上掉了下去……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