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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載未見

悟真手上的素雞和包子掉在地上，包子滾了一圈，沾滿了灰。</p>

悟真的手腕被掐出了一圈紅印，他有點害怕地縮手：</p>

“師父，師父！”悟真扭頭叫。</p>

隨行的宮人見這老道士無禮，揚起馬鞭又抽下來，卻被明燈制止了。</p>

“且慢。”明燈也下了馬車。</p>

他站在悟真身邊，一手搭在悟真身上安撫，另一只手將老道士的手拿開。</p>

“阿彌陀佛。這位道長，我這小弟子是一片好意，不知有何處冒犯道長？”</p>

老道士瘦，可是捏著悟真的力氣不小。</p>

明燈卻看似輕輕地抬手，就將老道士的手挪開了。</p>

老道士看看明燈，又看看悟真，渾濁的眼中出現(xiàn)一抹疑惑，而后用沙啞的嗓音道：</p>

“得罪了，貧道餓得頭暈眼花，認錯了人。”</p>

說完后，老道士就蹲下來撿地上的包子和素雞。</p>

沾了灰土也不介意，拍一拍，擦一擦，就往口里送。</p>

明燈和悟真回到馬車上，馬車在土路上越走越遠，往城門駛去。</p>

悟真揉著自己的手腕，心有余悸：</p>

“師父，方才那個道長看我的眼神好嚇人。不知道他是不是把我認成仇人了?！?lt;/p>

明燈搖頭：“為師跟你說過外面壞人多，連吃小孩的都有。你要戴著師父給你的珠子避開邪運。你方才在馬車里，珠子掉了都沒察覺。”</p>

明燈攤開手掌，一顆瑩白的珠子在手心，珠子上串著一條斷開的紅繩。</p>

悟真一摸脖子，這才反應過來。</p>

明燈幫悟真重新戴上了珠子。</p>

悟真從小就戴著這顆珠子。</p>

這珠子和皇后太子拿到的不一樣，悟真的珠子一直都是白白潤潤的，很有光澤，這么些年過去都沒有變黑。</p>

是真正的舍利子。</p>

悟真戴好了珠子，趴在窗邊回頭看，見那道士的身影還停留在路的另一頭，縮成了一個小點。</p>

“師父，道士為什么不在道觀里？道觀里有吃有喝有香火。剛才那位道長很餓，人餓的時候，脾氣都不好了?！?lt;/p>

明燈:“興許那位道長在游歷江湖。在江湖上吃飯，靠的不是香火，靠的是真本事和故人?！?lt;/p>

“阿彌陀佛！”悟真雙手合十，好心道，“那位道長好像沒什么本事，希望盡快碰見故人才好。”</p>

明燈默然一息，而后道：</p>

“悟真，等會進宮后，你少說話?！?lt;/p>

悟真：“哦好，師父?！?lt;/p>

馬車駛進了長安城門。</p>

潦倒的老道士還坐在土路邊，津津有味地將素雞和包子吃了個干凈。</p>

小和尚沒帶走的布巾子也被老道士用來擦嘴。</p>

“嗝。”老道士打了個嗝。</p>

他站起來，往前走。</p>

這條路是去長安的方向，但他不打算進長安，走到前邊的時候就繞過長安城。</p>

長安城里，熟人太多，舊事太多。</p>

他不想回，也不該回去。</p>

自上回離開長安，已經十年有余了。</p>

當初他在長安也曾風光一時，可后來游歷江湖，越混越慘，飯都吃不上了。</p>

眼下，他最不想遇見舊識。</p>

一來丟臉，二來多半會引起麻煩。</p>

老道士故意讓自己看起來蓬頭垢面，任誰見了都只想離得遠點。</p>

前方有個小水洼。</p>

老道士走到水洼邊一照，照出個人模鬼樣的影子。</p>

他很滿意了，就算他親娘來了也認不出。</p>

“駕！駕！”</p>

“吁——”</p>

一陣馬蹄聲和車輪聲響起。</p>

老道士才從水洼邊抬起頭來，就見一群人護衛(wèi)打扮的人包圍了自己。</p>

那些護衛(wèi)簇擁著馬車里，走出一個衣著富貴的男子，神情倨傲。</p>

老道士心里咯噔一下，裝作不認識：</p>

“你們是誰，為何攔貧道去路？”</p>